了一口人,可不就是双喜临门嘛。
梁金涛突然想起赵秀芬,想起她肚子里那个小生命。
等开春暖和了,得带媳妇去趟县医院——前世孩子出生时落下的毛病,这辈子说啥也得避开。
车轮碾过冻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梁金涛摸出兜里剩下的半块水果糖含在嘴里,甜味慢慢化开,一直甜到心尖上。
横亘在黄河上的吊桥在寒风中微微摇晃。
冻在钢架上的冰棱足有半尺长。
偶有从鹞子翻身峡吹来的寒风刮过,带起的呼号声,惊飞躲在桥洞里避寒的鸟雀。
梁金涛老远就看见桥头有个黑影在来回踱步。
那人时不时朝这边张望,像只等着投食的野狗。
等再近些,那黑影突然甩开膀子跑过来,破棉鞋在冻土上啪嗒啪嗒响得欢实。
"金涛哥!"
杨小军挂着两串黄鼻涕,脸蛋冻得发紫,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不由分说就去拽车把,动作太急,袖口扯出个新口子,露出里头发黑的棉花。
梁金涛眯起眼,那件打着补丁的棉袄似乎比昨天碰见他的时候更脏了。
前世杨小军没少帮杨铁锤跑腿讨债,有回大雪天堵在欠债人家门口,冻得尿了裤子。
可眼前这小子才十六七岁,瘦得跟麻杆似的,棉裤膝盖还打着补丁——分明也是个苦命人。
“军子,大冷天的在这干啥?”
梁金涛没松车把,故意板着脸问自己的“账主子”。
杨小军立刻缩回手,在衣襟上蹭了蹭。
陪着笑脸说道:“金涛哥,您贵人多忘事。是你让我在这里等的。”
说完这句话,鼻涕泡“啪”地破了。
注意到梁金涛嫌弃又想笑的样子,他突然弯腰去抓车把:“哥我帮你拉车!”
力道大得差点把梁金涛拽个趔趄。
梁金涛松开车把,任由杨小军拉着架子车往桥上走。
桥板缝隙里的积雪咯吱作响,车轱辘碾过时带起细碎的冰碴。
杨小军心里有事,想跟梁金涛讨要昨天卖铜锁的那八毛钱,又扭捏着张不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