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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看门的大黄狗从窝里窜出来才要吠叫,就被邱富海一土坷垃给打的闭紧嘴巴夹着尾巴又钻回窝里了。
“进来进来!”邱富海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这鬼天气”
他伸手要帮推车,却被车把上的冰碴子扎得一激灵。
收购站的办公室冷得像冰窖。
梁金涛一进门就看见墙角那炉子——铁皮炉筒子结着厚厚的煤焦油,炉膛里的灰烬早就凉透了。
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从废纸堆里抽出几张《甘省日报》揉成团。
“邱股长,您歇着,我来生火。”
梁金涛出去又进来,手里拿着几片桦树皮——这是路过沙河口时顺手剥的,最好的引火材料。
邱富海站在门口愣神,看着他麻利地捅炉子、添煤块,动作熟练得像干过十年锅炉工。
火苗蹿起来时,邱富海才回过神。
他跺跺脚上的雪渣子,凑到架子车前细细打量。
当看见最上层那口漏了底的铜锅时,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就一脸的可惜。
手指在锅底的款识上摩挲片刻,突然抬头盯着梁金涛:“这锅咋破成这样了?”
“不破成这样,人家也不会卖给我。”
梁金涛淡淡地笑着说,往铁壶里灌水,水瓢碰着壶壁叮当作响。
“梁金涛,下回碰见成色好的完整的,想办法弄回来。我给你按特等品价格给。”
邱富海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梁金涛的名字,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那感情好。谢谢邱股长。就这口破锅,花了我三块钱呢。”
梁金涛又灌了一壶冰水,放到火炉上。
他没提从杨寡妇手里收的那口成色好又完整的铜锅。
冲送出去的几斤鲜苇根,邱富海肯定会像刚才说的那样,按特等品的价格回收。
但即便是这样,也远远比不上卖文物的价格。
所以,今早去大哥梁河涛家拉架子车时,梁金涛就把从杨寡妇家十块钱收回来的铜锅放到父亲的门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