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子摆摆手,叮嘱一句,朝屋里走了。
夕阳把梁福海家门前的老槐树影子拉得老长。
梁金涛弓着腰,将满载废品的架子车停在父亲门房前的磨盘边上。
车轴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吱呀——”
掉了漆的木板门被推开,梁福海端着旱烟杆走出来。
烟锅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映着老汉那张沟壑纵横的脸。
从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照在废品堆上。
他眯起眼睛扫了扫架子车,目光在那口铜锅上停留了片刻,喉结动了动。
“爸。”
梁金涛抹了把额头的汗,冻僵的手指在棉裤上蹭了蹭。
梁福海没应声,用烟杆拨了拨车上的废报纸。
最上面那张《甘省日报》的日期还新鲜,头条印“深化农村改革”的粗黑体标题。
老汉的指甲在报纸边缘刮了刮,估摸出这车货少说也有三百斤重。
正够得上尕儿子磨破的棉袄肩头那圈补丁。
“驴车都装不下你这些破烂。”
哈气在老汉的胡茬上结出白霜。
他手指擦过铜锅边缘的绿锈,突然想起昨天大媳妇说供销社暖壶脱销——这铜锅改改不就是现成的暖壶壳?
“老大!”
梁福海突然朝院里吼了一嗓子,声音震得屋檐下的冰溜子簌簌往下掉渣。
他弯腰去搬那捆铜线时,露出后腰上巴掌大的补丁。
那是上个月梁金涛偷家里粮票,老汉追打时被篱笆刮破的。
梁河涛趿拉着棉鞋跑出来,端着冒热气的面汤出来:
“爸,说让你到屋里吃,你偏不去”
面汤上漂的油花让梁金涛喉头一紧。
嫂子定是舀了过年存的荤油。
这碗自然是给老父亲的。
看见满车的废品,这个憨厚的庄稼汉愣住了,差点把一碗面汤洒在地上。
“老四你这是”
梁河涛的厚嘴唇哆嗦着。
大概十天前,弟弟还在赌桌上把他家过年的白面都输光了。
梁金涛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耳朵:“哥,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