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西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
在有成老爷子家所在的巷道里打着旋儿。
梁金涛紧了紧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棉袄,踩着积雪往二哥家走去。
脚下的冻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前世那些债主追在身后讨债的脚步声。
推开二哥家的院门时,梁金涛看见嫂子王桂英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冻得通红的手指在结了冰的晾衣绳上灵活地穿梭,那动作让他想起前世在深圳电子厂见过的流水线女工。
“嫂子,借自行车用用。”
梁金涛搓了搓冻僵的手,嘴里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王桂英转过头,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心想这大冷天的,你小子不在家好好陪媳妇,乱跑啥呢。
嘴上却笑说道:“车在柴房,你二哥昨天才给链条刚上过油。”
她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地往屋里瞟——那里放着家里最后一点过年钱。
不过随即在心里恨恨地骂了自己一句,小叔子已经改邪归正了,自己咋还用老眼光看人呢!
“涛子,秀芬怀上了,你没事了在家多陪陪她,别往外面跑。天也冷。”
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小心思,王桂英送梁金涛出门的时候,又提醒道。
梁金涛笑着谢过王桂英。
他其实看见她朝屋里瞟的那一眼。
瞬间就明白了嫂子在担心什么。
他默默地推着那辆老旧的永久牌自行车往外走,后座上绑着装满苇根的麻袋。
麻袋是补过的,针脚歪歪扭扭,那是媳妇赵秀芬缝的。
路过村东头的老槐树时。
梁金涛猛地捏住了车闸。
树干上那道刻痕还在,被冰凌覆盖着,像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
他掏出两根断须的苇根,塞进树洞里当香火钱。
树皮上还留着三个月前用刀刻的“欠杨铁锤八块”六个歪歪扭扭的字。
如今叫冰凌盖住了,倒像前世财务报表上被审计遮掉的坏账。
苇根上还带着河滩的泥土气息,断口处渗出清亮的汁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