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烟。”
经过大哥梁河涛家的时候,赵秀芬虚扶着架子车车辕抿嘴笑着提醒。
梁金涛忙把牛皮纸包搁在门房前的磨盘上。
里头特意裹着片椿树叶——这是马瘸子教的防潮法子。
他又取出两个点心,喊了一声“爸”,推门进去了。
磨盘边的黄香蕉树突然晃了晃,一个被鸟雀啄的千疮百孔的坏冻果子精准地砸在梁金涛刚才站过的地方。
站在架子车跟前的赵秀芬看见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
很自然的一件事情,在心境已经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她看来,这或许是冥冥之中,梁家的先人们也在为后人梁金涛的改变而感到欣慰。
梁福海其实早就蹲在窗根下听着呢。
老汉把旱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烟锅里的旱烟渣子还是今天秋天的存货。
透过窗纸的破洞,他看见小儿子小心翼翼地把烟叶包摆在磨盘正中央,那姿势恭敬得像在祠堂上供。
老汉突然觉得鼻子发酸,想起小儿子六岁那年,也是这么踮着脚给他送过一把野酸枣。
“爸,这是两块点心,还有几个洋糖,我想着明天要送灶爷和灶奶奶呢。”
梁金涛说着话,把点心和糖放在了老父亲的炕桌上。
油纸包搁在炕桌上发出闷响,是供销社最贵的鸡蛋糕才有的实诚动静。
梁金涛推门进屋时,梁福海正佯装低头装烟,烟锅在炕沿上磕得梆梆响。
老汉眼角余光瞥见儿子手里的油纸包,那上头“国营副食店”的红戳还鲜亮着。
梁福海喉结动了动,烟杆突然戳到指缝里——那糖纸分明是玻璃纸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上面折射出虹彩,一瞧就是一块多钱一斤的高级货。
“糟践钱!”老汉突然提高嗓门,烟锅里的灰撒了一炕席,“灶王爷缺你这口吃食?”
可那斥责声分明打着颤,像极了前几个月训斥梁金涛偷家里粮票时的腔调,只是尾音却软了下来。
梁金涛看见老父亲枯瘦的手指在点心包上摩挲,指甲缝里还沾着上午村小房顶的时候蹭的泥浆。
窗台上的黄香蕉树影子投在老汉背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