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跟在瘌痢头的后面走了进去。
烤洋芋的味道隐隐约约蹿进鼻孔。
“称一块钱的。”
梁金涛把军用水壶倒空,壶底还粘着交粮时蹭的麦芒。
这水壶是父亲梁福海当年修水库得的奖励,被他顺出来当了快一年的酒壶。
马瘸子独眼盯着杆秤,烟叶子压得秤砣直往“公”字刻度上滑。
瘸子的假腿是用拖拉机废弃的排气管改的,走动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儿子瘌痢头站在炉子跟前烤火取暖,不时提起茶壶检查一下塞在炉灶里面的洋芋。
梁金涛突然按住秤杆:“够数就行,别坏规矩。”
他说这话时,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
三个月前,张幸福用同样的秤坑过河西来的羊贩子。
瘸子的假腿在泥地上蹭出个圈,手上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
称好旱烟叶,从炕席下抽出牛皮纸,泛黄的纸上有供销社淘汰的“备战备荒”红字。
递了钱,接过包好的旱烟叶,临出门,张瘸子的儿子突然说道:“洋芋快好了,吃一个再走?”
“不了。谢谢!”
梁金涛回头笑说一句,掀开门帘离开。
拉起架子车的时候,张瘸子的声音从屋里面幽幽地飘出来:“改了就好。谁还没有个犯浑的时候呢。”
听到这话,梁金涛抓着车辕的手抖了一下。
回村路上经过三嫂家,梁金涛在门口跺了跺脚,喊了一声“三嫂子”。
三嫂坐月子还没出百天,屋里飘着艾草煮鸡蛋的味道。
他摸出红糖包时,发现油纸被汗浸出个褐印子,像极了上个月三嫂家娃娃满月时,被他顺走的那包红糖留下的痕迹。
黄玉珍正坐在炕沿上,听到院子里梁金涛的声音,忙把笸箩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块干净地方。
她头上还扎着坐月子用的蓝布巾,脸比生产前圆润了些。
“涛子来了?
听大嫂子说你早上去乡里交公粮去了?进来吧,都出月子了。”
声音轻得像柳絮,全不似从前那个提着烧火棍追他半条街的泼辣媳妇。
梁金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