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站的石灰墙上还刷着“颗粒归仓”的标语。
梁金涛的木板架子车在青石门槛上颠了两颠。
因为之前跟着张幸福他们鬼混,偷卖掉了家里今年要缴纳的公粮,把六十岁的老父亲气坏不说,导致乡村两级的干部们几乎踏碎梁金涛家院门的门槛。
这些粮食,还是梁福海见尕儿子真心悔改了,从峡口村的几家老关系那里借来的。
梁金涛顺便拉来补缴。
从供销社返回,正好轮到他。
刘彦君扶了扶玳瑁眼镜,铁皮喇叭在手里转了个圈:“后面排队的把麻袋口扎紧!”
验粮杆捅进麻袋时带着寒气。
梁金涛看见那根包浆的枣木杆子在自己麦堆里搅了三圈。
刘彦君的手指在杆身上轻轻一蹭,忽然皱眉:“返潮。”
“不能啊刘技术员。”梁金涛急得去抓麦粒,“我来的时候,我爸说的很清楚,这些粮食晒了三个响晴天,麦芒都能扎手”
“你懂还是我懂?”刘彦君的验粮杆敲在板车帮上,震得麻袋簌簌落灰。
他故意把声音扬高:“三等麦,每百斤扣十二斤水分。”
围观的人群里传来吸气声。
梁金涛盯着验粮杆尖端凝结的水珠——那铁头分明是刚从暖水壶里取出来的,遇着冷麦子自然结霜。
大哥梁河涛亲口说过,他帮粮站卸煤时,见过保管员用这法子整治偷奸耍滑的。
“我找地方重晒。”
梁金涛的指甲掐进掌心。
这些粮食可是老父亲拉下老脸东家西家借来的,如果按照刘彦军的说法,那岂不是不够数了?
他知道隔壁四十八军户村的杨寡妇还在排队,可刘彦君偏把他的麦子堆在阴凉处。
西北风卷着雪粒往麻袋里钻,掺得麦粒沙沙响。
日头偏西时,刘彦君第二次抽出验粮杆。
这次他换了新花样。
杆子斜插进麻袋底,带出来的麦粒在掌心里摊成个“千层糕”——最上面是晒透的,中间夹着阴湿的,底下还混着沙土。
“杂质超标。”他弹掉镜片上的麦壳,“按规矩得过风车。”
梁金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