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取下条裁好的报纸,把红糖仔细包成四方块:“报纸不要钱,这期的《农民日报》有养殖技术哩。”
她指尖在“庭院经济”的标题上点了点,油墨在梁金涛虎口蹭出个黑月牙。
外头看热闹的村妇堆里突然炸开声嗤笑:“金涛点心是要去孝敬老丈人么?”
众人哄笑中,又一个声音突然扬声:“买着吃了,总比某些人偷村里人的猪崽子强!”
这话戳的是廖红娟弟弟去年犯的事,供销社瞬间静得能听见挂在货架上面钟表指针转动的声音。
因为梁金涛又买了一包点心,廖红梅黑着脸重新算账:“两块三毛六加上四毛七统共是两块八毛三。
哎,梁金涛,要不你再看着买点啥,凑个整数,不然我还得给你翻找零钱呢。”
梁金涛一声不吭推过去三块钱。
廖红娟被梁金涛的样子给气坏了,立着眉毛死死地盯着看,既不拿钱,也不找零。
张红梅急忙走过来,从柜台上拿起三块钱,转身弯腰从钱匣里面找零钱。
“梁同志,这是找您的一毛七分钱,您拿好了。”
她躲着廖红娟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把零钱放到梁金涛手里。
“谢谢。”
梁金涛把零钱和剩下的几张皱巴巴的绿票子塞回内兜——一会儿还得去给爹买烟叶的。
当装着年货的网兜递过来时。
梁金涛的手指擦过廖红娟抹着蛤蜊油的手背。
他突然说:“廖姐,你毛衣袖口脱线了。”
廖红娟猛地缩回手,织了一半的毛线团滚到柜台底下。
梁金涛拎着网兜转身时,张红梅正把暖水袋捂在冻红的耳朵上。
玻璃柜台的倒影里,她偷偷比划了三个数字——那是提醒他红糖实际该收一块三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