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缸。
见梁金涛数钱时露出冻裂的虎口,她突然抓起柜台下的暖水袋:“梁同志捂捂手,红糖结块不好称。”
铝皮暖水袋碰倒装纽扣的玻璃罐,五颜六色的塑料扣蹦到梁金涛脚边。
他蹲身去捡,发现最远的红扣子滚到了柜台缝里——那位置正对着张红梅的布鞋尖。
“我来!”张红梅慌慌张张撩开蓝布帘,膝盖磕在装煤油的铁桶上。
等她攥着红扣子直起身,瞥见廖红娟把三斤红糖拆成了两个纸包,大的那包分明掺着糖渣。
“哎呀秤砣滑了!”张红梅突然撞了下秤杆,糖包歪向贴着标准价签的那侧秤盘。
电子屏上的数字从36斤跳回30斤。
廖红娟描过的细眉拧成两条黑蜈蚣。
梁金涛把暖水袋推回去时,手指碰到张红梅掌心结的茧——和赵秀芬纳鞋底磨的位置一模一样。
门口看热闹的妇女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个做着针线活的中年妇女突然旧事重提,说道:“可不是!我家二娃说金涛叔修窗户时,手指头叫木刺扎得直冒血珠子!”
梁金涛下意识把手往背后藏。
杨建国从兜里掏出个红皮本:“这是公社批的条子,村小修缮队的劳保用品——金涛啊,给秀芬称半斤水果糖,记公账。”
“不用公账!”梁金涛突然掏出那沓零票,一张张捋平铺在柜台。
最底下那张两元票还带着砖厂煤灰——是大哥偷偷塞给他的。
他盯着廖红娟发梢烫焦的卷发:“要三斤红糖,两包江米条,再来再来半斤洋糖。”
廖红娟的指甲掐进红糖纸包,忽然提高嗓门:“红糖一斤六毛二,三斤一块八毛六!江米条一毛一包,两包二毛!水果糖”
她瞥见杨建国警告的眼神,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水果糖算你六毛!统共两块三毛六!”
梁金涛数钱的手顿了顿。
他清楚听见后头有人说“红糖明明四毛五”。
忽然指着货架:“再加一包点心。”
这话说得突然,连杨建国都愣了。
“四毛七!”廖红娟几乎喊出来。
张红梅却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