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欠条是你往我嘴里灌金城大曲按的!”
“都他娘闭嘴!”梁金水一脚踢飞脚边的砖头块。
碎片溅到王栓柱绑腿,这退伍兵条件反射摸向腰间——那儿别着收缴来的三棱刺。
张幸福突然往梁金水怀里撞,被两个治安队员架住胳膊还抻着脖子喊:“梁文书要护犊子,老子现在就去镇委大院!”
他把“镇委大院”四个字嚎得震天响,墙头积雪簌簌往下落。
杨建国拿着罚款单的手突然打颤。
他瞅见欠条上的红指印油亮得反常——这是村部会计室上月丢的印泥,跟张幸福棉袄蹭上的朱砂色对得上。
“三百赌债,两百汤药钱,八十补身子。”张幸福掰着冻萝卜似的手指头,“统共五百八,少个子儿我就上县里贴告示!”
他后槽牙咬着“告示”俩字,瞥见梁金水拳头攥得嘎巴响。
梁金涛抡圆斧子要劈,被强老汉用量地尺架住:“不敢呐!”
杨木折子咔嚓断成两截。
张狗娃趁机滚到梁金水脚边,抱着他的小腿干嚎:“梁文书您摸摸,我肋巴骨都塌坑了!”
王栓柱突然薅住张幸福后脖领:“你袄子里揣的啥?”
三颗刻着“萬”的骨牌掉出来,在雪地里白得瘆人。
“这不是老子的!”张幸福抬脚要跺,梁金水早抢先把骨牌拿在手里。
牌角新鲜的刻痕还带着松香味——全村只有王癞子的棺材铺有这料。
张幸福见势不妙,抖着欠条往前凑:“白纸黑字!三百块!”泛黄的纸页擦过梁金水眼皮。
他注意到纸角有暗红印迹——是村部丢失的保密文件用纸,去年武装部发枪械登记表时短了三张。
“金涛。”梁金水突然转身,盯着堂弟磨破的棉手套,“是你打发秀芬去给你三嫂送冻梨的?”
这话问得突兀,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梁金涛点头说道:"二哥,我早就瞅见九队果园子里的梨树稍稍上挂着十来个冻果子,’他摊开手掌,虎口处冻疮裂着血口,“我想起来二妈在的时候说过月子婆吃点冰的有好处,我就爬树给我三嫂子都摘来了。”
堂弟的心细如发让梁金水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