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长河镇的江心洲还蒙着薄雾,天美集团总裁秋雨燕的白色轿车碾过碎石路,惊起芦苇丛里几只白鹭。她下车时特意换上平底鞋,卡其色风衣口袋里露出一角泛黄的素描纸。
“秦书记久等。”她走向防汛观测台,长河镇党委书记秦风正和水利站长老李比划着水位标尺。听到声音回头时,她腕间的银链子故意晃了晃——那是大四写生时他送的生日礼物。
老李识趣地收起图纸:“秦书记您和秋总聊,我去看看新装的雨量监测仪。”
秋雨燕从文件袋抽出规划图铺在水泥台上,江风掀起纸角,秦风用镇志压住。“物流园占地面积比上次方案缩小了15。”她指尖划过绿化带标注区,“东侧保留三十亩芦苇荡,就当给白鹭留个食堂。”
秦风掏出红蓝铅笔,在图纸上画了道弧线:“防汛通道要从五米拓宽到八米,否则行洪期货车进出会堵住抢险通道。”铅笔在“生态停车场”处顿了顿,“这些透水砖换成碎石铺面,我们镇石料厂能供应。”
“你还是这么较真。”秋雨燕从包里摸出保温杯,拧开时飘出茉莉香,“记得毕业设计答辩前夜,你非要把模型比例从1:100改成1:75,害我在实验室通宵重做。”
秦风接过她递来的茶杯,杯沿有道细裂纹——大二写生时摔过。他指向江滩上歪斜的木桩:“当年搭画架的支撑柱还在,前年洪水冲垮观测台,倒是这些老木头没挪窝。”
秋雨燕忽然蹲下,从芦苇根处抠出半截生锈的画钉:“你当时说要把江心洲画进毕业作品,最后交的却是镇政大楼设计图。”
“现实比理想骨感。”秦风掏出防汛日志,翻到去年抢险记录,“七月二十三号水位超警,这片滩涂淹了四天,你的物流园排水系统扛得住?”
秋雨燕抽出文件夹里的水文报告:“天美设计院做过压力测试,地下管网排水量提升到每秒三立方。”她突然指着远处,“要是把二号仓库往北移二十米,就能避开老杨家的祖坟。”
两人挨得近了,秦风瞥见她发间的银杏叶发夹。毕业那年秋天,他们在校门口捡的银杏叶,被她做成标本嵌在银饰里。
老茶馆二楼包厢,八仙桌上的青花瓷壶咕嘟冒热气。秋雨燕把合同草案推过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