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荷叶包着的粉蒸肉,父亲正往玻璃瓶上贴便签:“炖雪梨要隔水热,字是妙雪教的拼音,怕你们年轻人看不懂草书。”
青河浮着薄雾,父子俩并坐在露湿的矶石上。秦战忽然从怀里摸出牛皮纸包着的葱油饼:\"你妈四点就起来和面。\"饼还是烫的,秦风咬到夹在葱丝里的咸蛋黄——这偷塞零嘴的把戏,父亲打他幼时就没变过。
浮漂猛地沉入水中,秦风慌忙提竿,鱼线却在半空划出银亮弧线。老猫从身后竹篓里探爪去够挣扎的鲫鱼,扑腾的水珠溅湿了父亲卷起的裤脚。两人相视大笑,惊飞了栖在倒木上的翠鸟。
午后帮母亲晒霉干菜,陈芳突然指着晾衣绳上的蓝布衫:\"这还是你高中校服,那年你非说染了墨汁\"话没说完自己先笑了。秦风望着随风轻摆的旧衣裳,恍惚看见十七岁的自己蹬着单车掠过巷口,车铃铛惊飞一树麻雀。
陈芳突然从樟木箱底抽出件枣红毛衣。“妙雪头回来家穿的,落我这儿忘带走。”她对着日头眯眼穿针,线头在光影里起起落落,“你爸偷偷量了尺寸,让我给袖口续截灰线,说姑娘家摆弄摄像机,别让毛线绊了镜头。”
秦风抚过柔软毛线,忽然想起那个初雪夜。林妙雪裹着这件红毛衣冲进县政府值班室,发梢沾着雪粒子往他怀里塞热乎乎的烤红薯。煤球当时蜷在档案柜顶打盹,被红薯香勾得摔了个四脚朝天。
暮色染红晾衣绳上的蓝布衫时,院门吱呀轻响。隔壁王婶探进头笑:“远远瞧着还以为妙雪回来啦!上回教我做艾草青团的小姑娘”陈芳忙不迭往她怀里塞新晒的萝卜干,“可不是,这丫头送的薰衣草种子,把我家月季都香迷糊了。”
临别夜剥毛豆,秦战忽然摸出个绸布包。“你爷爷传的龙凤镯。”老人将银镯推向儿子时,豆荚在青花碗里蹦跳着,“当年你妈嫁过来,戴的就是这镯子哄住了灶王爷。”陈芳作势要拧他耳朵,却把镯子小心裹回红绸里:“等妙雪下回来,我亲自给她戴。”
全家围坐着剥新收的毛豆。陈芳往儿子行囊里塞满腌笋干,忽然轻叹:\"你枕头下放了艾草香囊,夜里\"秦战咳嗽着打断:\"市里又不远。\"却偷偷往茶叶罐底压了张泛黄药方——那是治颈椎病的祖传推拿法。
月牙爬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