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边角磨损的码头货物单,\"泰和洋行\" 的印章上盖着钟鹤年的签名。\"装车时我看见副驾坐着个戴灰呢帽的男人,\" 他的声音突然发颤,\"袖口绣着樱花,是日本宪兵队的暗桩 —— 后来才知道,就是他向 76 号告的密。\"
江浅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书房暗格里的运输路线图,泰和洋行正是标注 \"内鬼\" 的位置。\"那男人长什么样?\" 她迫不及待地问。刘老头从供桌抽屉里摸出枚生锈的徽章,齿轮图案边缘缺了个角:\"他总戴着副金丝眼镜,左眉尾有颗红痣,说话带点东北口音 —— 现在在苏州河的老当铺当朝奉。\"
雨幕中的苏州河泛着暗青色,老当铺的木门上挂着 \"恒昌当\" 的匾额,铜制当字在雨中闪着冷光。江浅推开门,听见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响,穿长衫的朝奉正对着账本打盹,左眉尾的红痣在煤油灯下格外醒目。她摸出在书房找到的半张火车票,票根上的日期在潮湿的空气里洇开:\"老板,当样东西。\"
朝奉的手指划过车票上的 \"钟\" 字残迹,算盘珠子突然卡住:\"姑娘说笑了,这破纸片当不得钱。\" 他的袖口滑下寸许,露出半截樱花刺青,和刘老头描述的分毫不差。江浅故意将怀表链垂在柜台上,表盖 \"啪嗒\" 打开,露出全家福里钟鹤年含笑的眼睛:\"我想当的,是您腊月廿三那晚看见的事。\"
算盘珠子在桌面蹦跳着散开,朝奉的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你知道钟鹤年的货箱里装的什么?\" 他忽然冷笑,\"不是丝绸,是拆了枪管的步枪,码在磺胺粉底下。日本人截获时,枪管上的润滑油还没干呢。\" 江浅的后背撞上木架,当铺里的霉味混着煤油味涌进鼻腔,她终于明白为何档案里写着 \"查获军火\",却没提药品 —— 钟鹤年用自己的货物做掩护,把救命的磺胺粉藏在更危险的枪支底下。
\"76 号的人逼我指认他通共,\" 朝奉的声音低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樱花刺青,\"说不配合就烧了我家的米铺。\" 他从柜台底下抽出张泛黄的纸,是当年的伪证材料,签名处的指印还清晰可见,\"其实钟先生早知道我是内鬼,有回装货时特意把运药路线说错,却在正确的码头留了暗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