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菜馆的糖醋味裹着木桌的清漆香,沈杰在父亲身边坐下时,裤脚还沾着方才跑堂时蹭到的油渍。
沈宏毅的指节抵着茶杯,茶水表面浮着片没捞净的茶叶,像片被风卷落的梧桐叶。
“上回你说姜氏投资部联系你的智能诊疗系统项目”沈宏毅突然开口,喉结动了动,“他们给的估值是不是比市场高了三成?”
沈杰的筷子尖悬在红烧肉上方。
他想起上周收到的尽调报告,姜氏的评估团队在会议室里熬了三个通宵,连他写在草稿纸上的算法漏洞都标了红。
“爸,姜氏投的是项目,不是我。”他夹起块肉搁在父亲碗里,肉皮颤巍巍的,“再说了,雅琴她”
“我知道那姑娘实心眼。”沈宏毅用调羹压碎碗里的肉块,“可咱们家门槛低,姜家那棵大树底下”他没说完,抬头正撞进儿子发亮的眼睛。
沈杰的眼神像极了十年前,那个蹲在工地搬砖给父亲凑手术费的夏天——带着股子认准了路就不回头的狠劲。
“爸,我重生回来不是为了躲在树荫下。”沈杰的声音放轻,却像敲在青石板上,“当年您为了供我读书,在钢厂扛了十年钢锭;现在我有本事给您撑伞,凭什么要怕风大?”
沈宏毅的筷子“当”地磕在碗沿。
他望着儿子衬衫领口露出的淡粉色疤痕——那是前世他手术失败时,沈杰在急救室外撞墙留下的。
茶水氤氲的热气里,他突然想起老陈在电话里说的话:“小沈这项目,我找了三个专家看,说是能改基层医院的诊疗流程。姜氏要是真投了,那是双赢。”
“吃菜吃菜!”魏淑芳拽着姜雅琴推开门,姑娘发梢沾着卫生间的水雾,耳坠子在暖光下晃出细银线,“雅琴说这家的糖藕做得好,我让厨房加了份。”她把姜雅琴按在沈杰身边,自己坐去丈夫对面,脚在桌下悄悄碰了碰沈宏毅的鞋尖。
沈宏毅低头扒饭,碗沿遮住嘴角的笑意。
糖醋汁顺着碗边淌到桌布上,晕开朵淡褐色的花。
暮色漫进步行街时,魏淑芳的购物袋已经挂了三个。
她举着条湖蓝针织衫在姜雅琴身前比划:“这颜色衬你皮肤,试试?”试衣间的布帘刚拉上,她就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