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四的北风卷着细雪,将金陵城头的黄龙旗冻成冰雕。
沈惜棠踩着新制的鹿皮暖靴踏入内府织造局,却在门槛处停驻——院中三十六架织机全数蒙着白麻,像是给亡人戴孝。
\"这是上月新到的云锦织工。\"青杏递上名册的指尖发颤,\"昨夜突然呕血暴毙\"
沈惜棠掀开白麻,死者的指甲缝里嵌着靛蓝晶粒。
她将晶粒浸入茶汤,水面浮起的油花泛着硫磺味——正是工部特供的\"孔雀胆\"毒药。
\"即刻封存所有染缸!\"她扯断腰间禁步,\"取《天工造物》火浣篇!\"
话音未落,东厢传来织机倒地的巨响。沈惜棠冲进染坊时,二十口陶缸正咕嘟冒泡,本该是靛蓝的染液泛着诡异的孔雀绿。
她将银簪插入染液,簪头瞬间蒙上黑锈——有人在染料里掺了倭国特有的硫磺铜。
\"姑娘当心!\"
青杏的尖叫被破空声撕裂。三支弩箭穿透窗纸,钉在沈惜棠刚站过的染缸上。
箭尾绑着的素笺墨迹未干:\"三更鼓响,鸡鸣寺塔\"。
子时的更鼓裹着雪粒敲打窗棂,沈惜棠立在鸡鸣寺塔顶层的暗格里。手中千里镜扫过秦淮河面,七艘画舫正随冰面缓缓漂移。
她将璇玑秘钥按在塔顶铜铃,铃舌突转三圈半,奏出段《破阵乐》的调子。
\"沈掌印好雅兴。\"
阴影中踱出蟒袍老者,手中鎏金暖炉刻着工部虎符。
沈惜棠望着那张与二叔七分相似的脸,忽然扯开大氅:\"曹尚书好手段,连圣上亲赐的孔雀胆都敢仿制。\"
\"不及沈掌印妙手。\"曹尚书踢开脚边木匣,滚出的冰蚕丝浸满毒液,\"用《河工要术》复原的织机,怎能织出干净布匹?\"
沈惜棠袖中暴雨梨花针筒突射,钢针穿透暖炉的瞬间,硫磺粉炸开靛蓝烟雾。
她翻身跃上飞檐,见七艘画舫同时升起孔明灯——灯面血符拼成的,正是她在皇商擂台上展过的《九边军防图》。
\"放河灯!\"
疤脸船工的吼声穿透风雪。沈惜棠将秘钥插入塔顶机括,秦淮河面突然浮起三千盏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