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散落的铁屑——这些从架阁库灰烬中残存的铁砂,此刻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沈惜棠的鹿皮靴碾过水牢石阶的苔藓,硫磺混着血腥的气味刺得人鼻腔生疼。
萧景明手中的海昏侯灯映出铁栅栏上的暗红色锈迹——那是经年累月的血渍与铁锈交融的痕迹。三百匠人的镣铐声在甬道尽头此起彼伏,像是某种诡异的机括律动。
\"小心第三级石阶。\"沈惜棠的改良罗盘在青砖缝间剧烈震颤,\"下面是中空的。\"
萧景明的苗刀撬开石砖,露出暗藏的青铜齿轮组。齿槽间卡着半片腐烂的麻布,浸透布料的靛蓝色液体正缓慢腐蚀着齿轮的榫卯。
水牢最深处的囚室里,老匠人陈三的镣铐突然发出异响。
沈惜棠注意到他脚踝处的铁环内侧刻着细密的刻度——这是工部匠人检验铁料硬度的标尺。
\"陈师傅可识得此物?\"她亮出沧州驿暗渠的青铜涡轮残件,磁石粉显影出的\"甲字叁佰柒拾号\"铭文在油灯下泛着幽光。
老匠人干裂的嘴唇颤抖着,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在石壁上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
萧景明突然挥刀斩断铁链,在陈三跌落的瞬间接住他枯瘦的身躯。
匠人食指蘸着脓血,在青砖上画出扭曲的河防图——正是沈惜棠在三司衙门展示的硫磺腐蚀点分布。
\"他们在水牢下面\"陈三的喉音嘶哑如生锈的齿轮,\"埋了二十口硫磺瓮。\"
沈惜棠的罗盘针突然垂直指向地面,磁石粉沿着砖缝吸附成北斗状。萧景明用苗刀柄敲击第七块地砖,空闷的回响证实了地下暗仓的存在。
子时的梆子声被硫磺爆炸的轰鸣吞没。当沈惜棠撬开暗仓入口时,靛蓝色的烟雾裹着刺鼻的硝酸味扑面而来。
二十口陶瓮中封存的并非硫磺晶,而是成捆的《工部河工密档》——每卷轴心都嵌着磁石薄片,轴身用硝石水书写着篡改记录。
\"用磁显影术!\"沈惜棠将密卷浸入特制的松烟溶液。被药水掩盖的字迹逐渐浮现,永和七年的铁料出库记录与漠北军械图严丝合扣。
萧景明突然扯开第三卷的轴头,暗藏的铜管中滑落半枚虎符——正是兵部遗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