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吐蕃使者瘫坐在廊柱下,左臂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冒着鲜血。
“刺客往鸿胪寺方向去了”
吐蕃使者颤抖的手指,指向庭院外。
话音未落,杨景琰已厉声下令:
“你们几个留下善后,其余人随我来!”
杨景琰抬手点出几名侍卫,随即带着剩余的大队人马疾奔而出。
火把的光影在青石板上拖曳出凌乱的痕迹,众人急促的脚步声惊起了檐下的宿鸟。
转瞬间,鸿胪寺巍峨的大门已矗立在眼前。
两尊丈余高的青铜獬豸镇守两侧,跳动的火把将兽首映照得忽明忽暗,那双怒目圆睁的铜眼在光影交错中泛着森冷青光,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扑向来人。
九级汉白玉台阶上均雕着连绵的番莲纹,每一片莲瓣都嵌着来自西域的琉璃宝珠,在夜色中流转着幽蓝的光晕。
门楣上高悬的楠木匾额,“鸿胪寺”三个大字乃先帝御笔亲题,笔势如龙蛇竞走,在月光下隐隐泛着血色。
两侧抱柱上盘绕着精雕的四爪金龙,龙睛以南海黑珍珠镶嵌,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去都似在冷冷地凝视着来人。
檐下三十六盏青铜宫灯同时摇曳,将门廊前那对三丈高的楹联照得通明:
“九译同文,万方玉帛朝宗地;三阶共贯,四海冠裳会极天”。
夜风掠过时,檐角悬挂的十二对风铃齐齐作响,其声清越如碎玉。
这铃声里混着大门两侧金吾卫铠甲碰撞的铿锵之声,与远处隐约传来的西域驼铃遥相呼应,在这月夜下奏出一曲诡谲的异域音律。
月光下,鸿胪寺大门前立着一个清瘦的身影,一袭素白锦袍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
“九弟?”
杨嘉仪率先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那人缓缓转身,月光勾勒出他过分苍白的轮廓。随着他的动作,素白广袖滑落时露出腕间缠绕的七重金丝,每道金丝上都串着粒刻满梵文的舍利子。
待他完全转过身时,众人才看清这位九皇子的真容。年轻的少年身形单薄得像张宣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苍白的脸上,那双翡翠色的眸子亮得惊人,左眼尾一点朱砂痣艳得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