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记得那日细雨初歇,昭和长公主一袭玄色劲装策马而来。
马鞭还缠在腕间,战靴上沾着未干的泥泞,整个人却像柄出鞘的利剑,在温软的江南烟水里劈开一道凛冽寒光。年幼的杨嘉仪躲在母后身后,却忍不住探出头来张望——皇姑母翻身下马时,腰间佩玉与剑鞘相击的脆响,至今仍在记忆中铮铮作响。
“昭和,参见陛下。”
昭和抱拳行礼的姿势利落如刀裁,束起的高马尾在风中划出一道英气的弧线。
那一瞬,小嘉仪看得呆了,连母后递来的糖糕都忘了接。她从未见过女子也能这般威风凛凛,仿佛连天地都要为之让路。
那时年少的她还吵嚷着要学武,可后来实在是怕累,终究没有坚持下去。
不过后来她被送到天章阁,她总会想起那个细雨初晴的午后。皇姑母逆光而立的身影,成了她心底最明亮的印记。
如今,昭和长公主竟然单独叫了沈知韫去紫宸殿,杨嘉仪难免会觉得有些奇怪。
沈知韫垂眸浅笑,耳尖却泛起薄红,嗓音温润如常:
“昭和殿下……只是嘱咐微臣要多让着些公主。”
“哦?”
杨嘉仪忽然倾身向前,带着清浅的酒香逼近:
“皇姑母素来不管这些儿女情长,怎么突然……”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胸口,言语轻浮:
“驸马莫不是在搪塞我?”
沈知韫喉结微动,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谈笑间,两人已经回了寝殿。
殿内烛火惺忪,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掩去了沈知韫眼底的闪烁:
“昭和殿下说,微臣若是敢让公主受委屈……”
他声音渐低,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窘迫:
“就让她的刀教微臣重新做人。”
杨嘉仪先是一怔,继而忍俊不禁。
她自然看出这话半真半假——以昭和长公主的性子,确实说得出这般威胁,但绝不会只因儿女私情就特意敲打。
不过看沈知韫难得露出这般局促模样,她忽然不想拆穿了。
“原来驸马也会怕皇姑母的斩马刀啊。”
她故意拖长语调,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