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难以置信,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货架上的犁头,发出沉闷的声响,“可我从小就只知道养父,只记得这铁砧,西巷那棵老槐树,还有每年清明,养父都会带着我去给‘亲爹娘’烧的槐花纸啊。”
亦晨没有说话,又缓缓取出一幅泛黄的绢画。画中,一位年轻女子面容清秀,眉眼间满是温柔,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女子的衣襟上,绣着半朵娇艳的槐花。周雪死死盯着画中人的眼睛,越看越觉得熟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在铜镜中的模样,那眼尾的弧度,竟和画中女子如出一辙。
“她就是我娘,” 亦晨的声音饱含深情,又带着一丝哽咽,“三十年前,家中突遭变故,年仅十三岁的她被迫离开,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
窗外,一声惊雷轰然炸响,仿佛要将天地撕裂。周雪愣了一瞬,随后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铁砧上那道深深的凹痕,那是十二岁时,养父手把手教她打第一枚马掌留下的痕迹,承载着她无数童年的回忆。“原来这么多年,每当闻到槐花香,我心里那种莫名的慌乱,竟是因为在寻找从未见过的亲人吗?” 她喃喃自语。
亦晨默默点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周雪。只见周雪从围裙兜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些晒干的槐花瓣,花瓣早已没了往日的鲜艳,颜色黯淡,还有半片银箔。“这是我从小贴身带着的,养父说,这能保我平安,是我的‘护身符’。” 周雪声音轻柔,像是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
“可侯府到底在哪儿,我一无所知。” 周雪的手指轻轻划过绢画的褶皱,眼中满是迷茫,“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养父说的‘亲爹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只是一个安慰我的借口,没想到,我们竟真的血脉相连。” 她抬起头,直视着亦晨的眼睛,“你说的这一切,对我而言,就像在听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太过虚幻。”
雨声突然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亦晨隐约听见胖墩在屋顶踩滑瓦片的声音,但此刻,他的心思全然在周雪身上,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从怀中掏出母亲的临终遗言,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半朵槐花,笔触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