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吱呀吱呀地走在黄土梁子上,栓子和二牛一左一右在车边上走,时不时回头瞅瞅方稷。
\"方专家,再送您一段吧?\"栓子挠着头,\"这离公社还远着呢!\"
\"不用,送到这儿就行。\"方稷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土,\"你们回去帮张书记准备打井的事,别耽误工夫。\"
二牛急了,一把拽住方稷的袖子:\"那不成!张叔说了,必须把您送到公社!\"
方稷板起脸:\"怎么,我的话不管用?\"
两个后生顿时蔫了,可脚底下像生了根似的,死活不肯往回走。方稷无奈,只好佯装发怒:\"再不回去,这井我就不管了!\"
栓子吓得一哆嗦,和二牛对视一眼,终于不情不愿地调转车头:\"那、那您慢着点走\"
看着驴车消失在黄土坡后,方稷这才整了整衣襟,大步朝县城方向走去。
十里山路,走得他鞋底发烫。
太阳西斜时,方稷终于看到了县纪委灰扑扑的小楼。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推开接待室的门。
一个梳着油头的年轻办事员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下班了,明天再来。\"
方稷把举报信\"啪\"地拍在桌上:\"我要实名举报水利局王欢祥贪污受贿,压榨贫困村打井经费。\"
办事员的哈欠打了一半,硬生生噎在喉咙里。他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盯着方稷:\"你、你知道王欢祥是谁吗?\"
\"知道。\"方稷的声音不大,却像钉子一样钉进木头里,\"他不是共产党员吗?不是人民的公仆吗?\"
办事员的脸\"唰\"地白了,手里的报纸\"哗啦\"掉在地上。临下班了,怎么来了个愣头青呢,他手忙脚乱地抓起电话:\"李、李主任!这儿有个举报对,实名举报!\"
墙上的挂钟\"咔嗒咔嗒\"走了三圈。
方稷坐在长椅上,看着办事员进进出出跑了四五趟,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同志,到底能不能受理?\"方稷第六次问道。
办事员擦着汗:\"这个领导们在研究您要不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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