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混着霉味,方稷攥着化验单的手指节发白。穿着洗得发黄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链霉素药瓶在桌上\"咔嗒\"一响。
\"肺结核。还好你们送来的及时。\"穿着泛黄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链霉素药瓶在桌上\"咔嗒\"一响,\"先开十天的量。\"
方稷知道这药得长期吃,只开十天肯定是不够的。
\"后续呢?\"
\"后续?\"黄医生无奈地笑了笑,\"你是我老同学的学生,我也不和你说虚的,这药全省都紧缺。\"他压低声音,\"除非有特供条,或者\"钢笔在处方笺上点了点。
病房里,李老栓正用火柴棍在炕席上摆弄。枯瘦的手指颤巍巍挪动,摆出的赫然是玉米密植的株距模型。
狗剩趴在床边数火柴头,祖孙俩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斜斜映在\"农业学大寨\"的标语上。
看见方稷进来,\"方知青\"老人喘着粗气,\"北坡那块地得比南边田再稀两分\"
方稷红着眼眶蹲到床边:\"您别操心这个了!\"
\"俺不操心谁操心?\"李老栓咧开缺牙的嘴,\"你们读书人懂理论,俺们老骨头就剩这点儿经验\"
狗剩留下照顾李老栓,王大队长和方稷则赶回队里想办法,顺便回去排班后面来照顾李老栓的人员排班。
生产队的煤油灯在风中摇晃,照得每个人脸上阴晴不定。赵会计的算盘珠子啪嗒作响:\"一支链霉素要五十斤麦子,老栓这病\"
\"放你娘的屁!\"王铁柱一脚踹翻板凳,\"59年老栓把口粮全分给乡亲们的时候,你咋不算账?\"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缸跳起来,\"治!必须治!老栓为队里累吐了血,咱能见死不救?\"
方稷盯着灯影里浮动的灰尘,突然开口:\"我去县里换药。\"
\"你?\"赵会计斜着眼,\"拿啥换?\"
\"农技。\"方稷抬起头,\"哪个公社有解决不了的庄稼病,我去治。\"
屋里霎时安静。王铁柱的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倒是有个现成的,县农场的小麦闹黑穗病,农技站的人去了三趟都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