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的声响震得胸腔发麻，他后退两步，后背抵上潮湿的砖墙，手指却稳稳按下快门，捕捉到女人递出文件袋的瞬间 —— 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图纸边缘点了两下，像是某种约定俗成的暗号。
“干什么的！” 为首的男人吐掉烟头，鞋底碾灭火星的动作带着刻意的狠厉。陈宇注意到他腰后鼓起的对讲机，远处奥迪车的尾灯在扬尘中忽明忽暗，即将消失在巷口。
“拍违建呢！” 陈宇突然举起相机对准天空，镜头扫过开裂的楼体，“这墙裂成这样，你们不管吗？” 人群被骚动吸引，几个拆迁户围上来七嘴八舌，男人的脸色从铁青转为青白，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不想惹事就滚！” 男人的怒吼混着唾沫星子喷在防护面罩上。陈宇瞥见他转身时后腰露出的对讲机天线，突然意识到这是个信号 —— 当他拽着小吴混入人群时，远处传来多辆汽车急刹的声响。
回到出租屋已是凌晨三点。陈宇反锁房门，打开电脑时，屏幕蓝光映出他下巴新冒的胡茬。暗网查询结果让他瞳孔微缩：那辆奥迪注册在 “宏盛置业” 名下，法人代表栏赫然写着副市长表弟的名字。视频剪辑到第三遍，他放大女人袖口的翡翠镯子 —— 正是上周财经新闻里副市长夫人慈善晚会上的同款。
录音笔里，拆迁户的方言带着哭腔：“他们说这片地要盖 cbd，补偿款早被吞了……” 陈宇咬开笔帽，在剪辑文案里敲下：“在滨海旧改现场，我拍到了不该出现的人。所谓‘城市核心工程’，究竟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交易？” 点击发布前，他给女人的脸打上马赛克，却特意保留了镯子的特写 —— 那抹翠绿在黑暗中像毒蛇的信子，嘶嘶吐着寒气。
窗外滚过闷雷，暴雨来得猝不及防。陈宇盯着屏幕上飙升的播放量，听着小吴在身后打哈欠，忽然想起七年前父亲工地事故的新闻，标题也是这样刺目。评论区 “求扒”“前排” 的留言刷得飞快，他摸了摸抽屉里的 u 盘 —— 那里存着未剪辑的原始素材，每一秒都可能成为致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