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只是一具尸体。
导演全神贯注地盯着监视器,指挥着各个角度的镜头,将这一幕从近景到特写,从正面到侧面,全方位无死角地记录下来。直到把四面八方的镜头都拍摄到位,导演这才终于大发慈悲,喊了一声“卡”。
从复出以来,纪泽润一直在类似的角色中反复。从他幼年时扮演流浪儿、扮演恶童的履历大家就能看出,他真的很擅长演边缘性的角色。《热演竞技场》里,他最出圈的npc就是引起卫承注意的杀手,其次圈好感的镜头就是教卫承演乞丐的片段。
唯人气论来说,他现在的地位其实很尴尬。
他口碑出众、泛人气颇高,在新生代演员里演技堪称第一。但细究会发现,因为文艺片拍了太多,资方对他其实并不怎么上心。他本人非常享受不被太多人关注的自由状态,但他的经纪人对此并不满意。
严厉塑造出女人满脸的刻痕,纵横交错间依旧难掩曾经漂亮的面容轮廓。此刻,她正微微仰头轻柔地给纪泽润擦拭头发,纤细的右手手腕上一道深刻的齿痕醒目异常。
她似乎有意无意地将手腕抬高了些,像是炫耀一件无比珍贵的战利品一般将其展示出来,然后对着唇色苍白的纪泽润柔声训斥道:“说了多少次不要表现得那么安静,那怎么能被粉丝注意到?你看看那个男二号,他喊得多卖力——”
纪泽润冻得浑身发抖,他低着头数地上砖缝里顽强长出来的杂草,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全是虚心接受指教的样子。
他的助理端着姜茶在不远处站着,手上已经备好一会儿要换的厚实棉衣。两个人目光交汇,一个瘪了瘪嘴,一个递去个安抚的笑脸。
等这位女士终于讲完自己对表演的看法,纪泽润方才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开口道:“妈,今天雨下太大了,您腿受不得寒,一会儿跟白姐的车回酒店住怎么样?”
“回酒店?我要是不在这儿看着,还不知道你现在已经退步到这程度了!”
“我也不知道啊,”纪泽润脸颊鼓了鼓,“不然您帮我看看最近有哪位表演老师在开课?”
“你呀,就知道亡羊补牢,”女人的脸色顷刻柔和下来,丝毫不嫌弃地摸了摸纪泽润还杂着沙土的头发,“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