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周围,有些人被熏得往后退了几步,可还是忍不住伸长脖子往锅里看。
杨秀秀嗅着这久违的米香,胃袋突然痉挛着抽搐了一下。她看着锅里翻腾的米汤,映着梁上挂着的艾草团,不知怎的,倒是让她想起开春那场雹子来了。
拳头大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烂了稻穗,收成至少要少三成,可就这,公社还偏让上报“雹打红旗更鲜艳”。
呵呵,她杨秀秀倒是觉得,眼下这锅米饭,比那时候的红旗更透亮呢。
也亏得公社还没有丧透了良心,知道老百姓要吃饭才能活命,教了这么个法子下来。如果真的能成,说不定还能补上开春那三成缺。
“搅!往散了搅!”眼看着滚水都慢慢融进了糙米里头,张寡妇又忙活了起来,张嘴就带上了吆喝,“越散越好啊!”
杨秀秀、王大嘴、李大丫这会儿站在最前头,张寡妇顺手就往她们手里塞了一个锅铲,她们仨也挺乐意,自己上了手,之后在家试的时候心里才更有数。
听说能出五斤干饭,其他人在后面是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要不是这会儿握着锅铲的这几个都不好惹,估计他们都恨不得上手自己去搅一搅呢。
虽然不能亲自感受,但是也不妨碍她们嚷嚷,看到第二道水灌进去,杀猪匠的媳妇杨金凤从后头挤过来,腕子上的银镯子抖得哗啦响:“加这么多水?那还能出干饭?”
她身子敦实,这一挤就撞在案板上,缝里卡着的麸皮渣都被抖出来了一些,看着像一个个黑乎乎的痂。
张寡妇看了她一眼,又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才没好气地开口道:“人家是专家,当然跟你不一样。我听大队长说过,这是那啥来着,什么热胀冷缩的原理,淀粉糊的啥化学反应”
“俺可不懂啥圆理瘪理的!”杨金凤撞得生疼,银镯子还不小心哐当砸到案板上,她赶紧戴上往胳膊上撸了撸,没好气地开口道:“你可快着点吧,我家里头的母猪还等着草呢。那专家这么能耐,咋不想法子把后坡那三亩烂红薯变成五吨粮哩?”
“跟你这婆娘说不清楚,”张寡妇脸气得通红,火钳“当啷”戳进灶灰,溅起的火星子差点落在她的裤脚上,她赶紧往后让了让,人群里又爆出一阵闷笑,她直接把头直接扭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