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语气,“陈老板可知,您库房里那二十匹湖绸,再压三个月就要霉坏?与其烂在箱底,不如贷银周转,赶在秋节前做成旗袍料子——”
窗外雨声渐歇,陈老板的手指终于从扳指移到了契约上,在“互保人”一栏轻轻点了点。
【永丰米铺·黄昏】
米铺内飘着新米清香,王老板正用斗笠拍打账本上的老鼠屎,见苏承宗进门,立刻黑了脸:“苏掌柜来得巧,我正要去隆昌号讨说法——为何压着我的押款不放?”
苏承宗没接话,先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路过点心铺,捎了您爱吃的桂花糕。”待王老板脸色稍缓,才指着墙角堆得冒尖的米袋:“王老板,今夏雨多,新米潮气重,若不及时运到松江府,三个月后怕是要亏空两成。”
“还用你说?”王老板灌了口浓茶,“可没有保人,钱庄根本不肯放贷!”
“所以我给您送保人来了。”苏承宗展开三张契约,“您、陈老板、周老板三家互保,每家只需押三成米、绸、典当物,便能贷出五千两周转。”
王老板的手指在契约上划过,突然停在“违约条款”处:“若周老财那老狐狸卷钱跑了,我岂不是要替他还账?”
苏承宗早有准备,摸出一本《松江府粮价月报》:“王老板看,下月漕运开通,松江米价必涨两成。您用贷银提前囤粮,赚的钱足够应付风险。再说周老板的当铺开了二十年,房产地契都在租界备案,跑得了人跑不了铺。”
他忽然压低声音:“实不相瞒,陈老板已在契约上按了手印。您若加入,三家联名的保书,连官府都要高看三分——以后再遇粮商压价,咱们三家一起抬价,不比单打独斗强?”
王老板的茶盏在桌面磕出声响,目光扫过苏承宗磨破的袖口。这个曾在裕丰钱庄当学徒的年轻人,此刻眼里燃着一团火,让他想起自己刚入行时的冲劲。终于,他扯过账房先生的毛笔,在“互保人”一栏重重落下笔尖。
【同福当铺·夜】
当铺门首的“裕”字灯笼在风中摇晃,周老板半靠在太师椅上,指尖拨弄着串佛珠,听着苏承宗的解说,忽然冷笑:“苏掌柜好算计,拿我们三家当棋子,替隆昌号填窟窿?”
苏承宗站在当票堆积如山的柜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