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差点打起来。\"
陈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早料到这笔巨款会引发各方争夺,这也是他当初坚持将银子全数押解进京,而非自行分配的原因。
三百万两看似不少,但在庞大的帝国开支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
\"聂尚书\"陈恪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形象。
\"听说聂尚书与小陈大人相熟?\"冯保试探性地问道。
陈恪点头,语气中带着真诚的敬意:\"聂师是前辈,多次在讲学中为下官指点迷津。\"
冯保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那您肯定省得聂尚书的脾气。昨儿个他竟当着皇上的面说"修一两个宫殿有甚么要紧"这等话来。\"他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您说这不是\"
陈恪心头一紧。
聂豹为人刚直不阿是朝野皆知,但如此直言犯上,确实出乎意料。他轻声问道:\"那皇上怎么\"
冯保会意,几乎是用气音回答:\"皇上说,"他老了,不怪他"。\"
短短六个字,却让陈恪如坠冰窟。
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他太明白这句话的分量——这等于宣判了聂豹政治生涯的终结。
皇上不直接斥责,反而表示理解老人糊涂,这是最体面却也最无情的退休通知。
两人转过一道回廊,西苑精舍的轮廓已在雾中若隐若现。
他正欲再问,忽听前方传来太监尖细的传唤声:\"宣苏州知府陈恪觐见!\"
冯保立刻退后一步,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小陈大人,请吧。记住,皇爷今儿心情不佳,正在召见胡部堂,说话多留神。\"
\"胡部堂?\"陈恪心头微震。
这位浙直总督竟先自己一步入宫觐见,且未着官服,只一袭深蓝直裰,腰间悬着块古朴的玉佩。
冯保似有所觉,回头低语:\"胡部堂寅时便到了,皇爷特意召见的。\"他顿了顿,\"小陈大人稍候,容咱家通禀。\"
陈恪颔首,目光却追随着胡宗宪消失在精舍门内的背影。
这位封疆大吏步履沉稳,肩背挺直如松,丝毫不见舟车劳顿的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