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晨雾还未散尽,赵诚的皂靴已经踏上了镇抚司衙门的青石台阶。
他下意识地整了整飞鱼服的前襟,手指触到怀中那份沉甸甸装着捷报的锦盒时,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
\"赵千户?\"守门的锦衣卫校尉认出了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您不是在苏州吗?\"
赵诚从怀中掏出腰牌晃了晃:\"有紧急军情,需面见指挥使大人。\"
校尉不敢怠慢,连忙引他入内。
穿过重重院落时,赵诚的余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刑具和卷宗——四年前他还在这里当差,一次偶然在杭州公干的机会才搭上了陈恪这条线。
世事变迁,当真难料。
陆炳正在后院练武,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生得高大魁梧,相貌堂堂,此刻虽只着单衣,却掩不住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大人!\"赵诚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苏州急报!\"
陆炳收刀,接过亲兵递上的汗巾擦了擦额角:\"起来说话。\"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如同闷雷滚过,\"可是陈恪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赵诚双手奉上那份盖着火漆的密函:\"回大人,是捷报。陈大人于六月初八夜全歼徐海所部六千余倭寇,生擒贼首徐海,特命卑职星夜兼程,呈递御前。\"
陆炳的手在接过密函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他拆开火漆,目光在捷报上快速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又迅速舒展。
\"好,好一个陈子恒。\"陆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将捷报重新折好递还给赵诚,\"你直接去西苑吧,这等喜事,本官就不掺和了。\"
赵诚一愣:\"大人不一同前往?这\"
陆炳摆摆手,转身走向兵器架:\"本官还有公务。\"他背对着赵诚,声音忽然变得飘忽,\"陈恪这小子运气太好,占了太多天机。沾上恐怕不是好事。\"
赵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听懂了陆炳的弦外之音——到了陆炳这个位置,升官发财早已不是追求,避开祸端才是首要。
陈恪这些年圣眷太隆,又屡立奇功,在陆炳看来,恐怕已是烈火烹油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