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联名上奏,就等于向朝野宣告:浙直总督与钦差同心。
严嵩会怎么想?小阁老会怎么看?
\"陈学士高义。\"胡宗宪缓缓开口,声音如钱塘潮涌前的暗流,\"只是这三成军费\"
\"下官听闻戚将军的新式火器尚未列装。\"陈恪不动声色地接话,\"东南倭患未平,将士们总不能用血肉之躯挡倭刀。\"
胡宗宪瞳孔微缩。陈恪这话太毒,直接戳中他心中最痛处。作为浙直总督,抗倭才是他立身之本。若因党争耽误军备,倭寇可不会管你是严党还是清流!
更绝的是,陈恪将这份心思明晃晃写在奏折里——\"为东南将士计\"。
这六个字,就是逼他不得不接。
\"陈学士思虑周全。\"胡宗宪忽然笑了,皱纹在眼角堆叠如菊,\"只是本督好奇,你为何不留下些?毕竟\"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乐记票行可是常小姐的产业。\"
陈恪整了整袖口慢慢说道:\"内子不过是替朝廷暂管。再说\"他抬眼直视胡宗宪,\"下官若真贪这三百万两,皇上会怎么想?\"
烛光在两人之间摇曳,投下交错的阴影。
胡宗宪忽然看透了陈恪的全部算计——这小子哪是来送钱的?分明是来要他表态的!
嘉靖的猜忌,清流的攻讦,严党的排挤这些陈恪都想到了。
所以他选择把最大的一份给嘉靖,既表忠心又避嫌;给户部的份额足以让清流闭嘴;而给东南军费,则是逼他胡宗宪不得不站队。
最妙的是,这笔钱来路清白。
乐记票行放贷收息天经地义,粮商们自愿抵押画押,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好。\"胡宗宪突然拍案,\"本督与你联名上奏!\"他提笔蘸墨,在奏折末尾郑重写下名字,笔锋如刀,\"不过\"
陈恪会意:\"部堂放心,下官不日就启程回京。\"他起身长揖,\"东南抗倭,全赖部堂运筹。\"
胡宗宪望着陈恪离去的背影,绯袍下的手指微微发颤。
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明明可以独吞三百万两,却选择分利共赢;明明能借机打击严党,却给所有人留足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