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嘉靖的拂尘柄悬在半空,像是要抓住什么转瞬即逝的东西。
陈恪看见皇帝的嘴唇微微发抖,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二十岁青年才有的无措。
这刹那的对视不过弹指,却仿佛历经沧海桑田。
陈恪迅速低头,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他竟忘了眼前这个人是能决定九族生死的帝王!
精舍内静得可怕。更漏的滴水声突然放大,每一下都像鼓点敲在神经上。
\"退下吧。\"良久,嘉靖的声音飘来,比往常多了几分人气,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细缝。
陈恪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走出精舍的。
冬日的寒风刮在脸上,他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
远处候着的冯保小跑过来,白净的脸上写满担忧:\"陈大人?\"
\"没事。\"陈恪机械地整了整官帽,指尖触到满手冷汗。
他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冯公公,方才我是不是僭越了?\"
冯保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大人说笑了。主子最是宽仁\"
话未说完,精舍内突然传来金磬的脆响,惊得他浑身一抖。
\"奴婢告退!\"冯保匆匆离去,背影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陈恪站在廊下,望着精舍窗纸上晃动的烛影。
精舍内,嘉靖的拂尘柄轻轻敲击金磬,节奏杂乱无章。
吕芳跪在丹墀下,额头紧贴金砖,大气都不敢出。
\"吕芳。\"嘉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犹疑,\"朕是不是对那孩子要求过甚?\"
老太监的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
伺候嘉靖三十年,他第一次听到皇帝用\"孩子\"称呼臣子。
\"主子爷明鉴万里。\"吕芳谨慎地回答,\"陈御史年轻有为\"
\"他才二十岁未满。\"嘉靖打断道,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拂尘玉柄,\"与朕当年大礼议时一般年轻。\"
吕芳的呼吸一滞。
大礼议——那是嘉靖最敏感的逆鳞,也是奠定绝对权威的血色开端。
老太监的膝盖在金砖上碾出轻响:\"主子爷天纵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