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时,东方才刚泛起鱼肚白。
陈恪掀开车帘一角,望着渐渐远去的京城轮廓,胸口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三个月前,他还是个刚赴京赶考的穷书生;如今却成了搅动朝堂风云的关键人物——严党视他为眼中钉,徐阶对他又爱又恨,嘉靖帝则把他当作一枚有趣的棋子。
\"想什么呢?\"常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已摘下面纱,正从食盒里取出几块还冒着热气的炊饼。
陈恪接过炊饼,指尖触到常乐微凉的皮肤:\"在想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
\"啪!\"常乐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炊饼上的芝麻掉了几粒:\"少胡说!我们可是奉旨成婚!\"她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只是提前几天出发而已。\"
陈恪咧嘴一笑,故意凑近她耳边:\"那常小姐为何要乔装打扮?莫非是怕被人认出来?\"
常乐耳根微红,一把推开他:\"还不是你非要低调!说什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突然正色,\"对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马车碾过一块石头,颠簸了一下。
陈恪趁机往常乐那边歪了歪身子,被她嫌弃地推开。
\"什么怎么想?\"他装傻。
常乐眯起眼睛,那眼神让陈恪想起她爹审犯人的样子:\"别装蒜。正常人入仕,不该选个靠山吗?徐阁老那么看重你,你却\"
陈恪的笑容渐渐淡去。
他放下炊饼,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
官道两旁的田野已经染上新绿,几个农人正在远处弯腰插秧,看起来安全得很。
\"首先,\"他转回身,声音平静得出奇,\"我不能投靠严党。\"
常乐挑眉:\"因为仇鸢的事?\"
\"不全是。\"陈恪摇头,\"我的心学烙印是入仕前就被打上的,钱德洪、王畿这些心学大儒公开称我为"门生",严党怎么可能真心接纳我?\"
马车转过一个弯,阳光突然斜射进来,照亮了陈恪半边脸庞。
常乐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这些日子,他怕是没睡过几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