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度案首的捷报像长了翅膀,飞遍金华乡的每个角落。
陈恪站在村口老槐树下时,枝头喜鹊叫得正欢。十七岁的少年郎身形挺拔如新竹,粗布直裰早换成了生员襕衫,阳光在青布面料上绣出细碎的金线。
\"文曲星回来啦!\"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田埂上顿时冒出十几个脑袋。张屠户拎着半扇猪肉冲在最前头,油光满面的脸上堆着笑:\"牛娃子啊不是,陈相公!俺家二小子天天念叨要跟您学写字哩!\"
陈恪嘴角抽了抽。
三年前这屠夫还骂他\"放牛娃装什么读书人\",现在倒成了头号拥趸。
他刚要拱手,怀里突然被塞进个粗布包袱——是村尾李寡妇纳的千层底布鞋。
\"穿着赶考,步步高升!\"李寡妇枯瘦的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当年你爹帮我写过状子\"
记忆突然翻涌。知乎问题《底层人民如何报恩》下最高赞回答闪过眼前:他们能给的不多,但一定是竭尽所能。
\"学生\"陈恪喉头发紧,鞋底密密麻麻的针脚刺得眼眶发热,\"谢过婶子。\"
\"让让!都让让!\"
铜锣声由远及近。刘地主家的管事带着四个小厮,抬着朱漆食盒挤进人群。管事一甩拂尘,露出黄板牙:\"我家老爷说,陈相公当年在祠堂背《论语》时,他就看出不凡!\"
陈恪差点笑出声。当年把他罚跪祠堂的,可不就是这位刘老爷?现在倒成了伯乐。食盒掀开,整只金华火腿泛着油光,旁边还躺着两封红纸包的银子——足足二十两。
\"这\"陈恪指尖刚触到红纸,突然被管事按住手腕。
\"老爷特意嘱咐,\"管事压低声音,\"请陈相公得空指点下我家少爷\"
顺着视线望去,刘大宝正躲在榆树后探头探脑。当年用泥巴糊他脸的熊孩子,如今穿着簇新的直裰,胖脸上堆满谄笑。
知乎某位社会学答主的论断在脑海炸开:【阶层跃迁时最先巴结你的,往往是曾经欺辱你的人】。
\"好说。\"陈恪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转头对人群朗声道,\"今日酉时,学生在家备了薄酒,请乡亲们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