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月光是青灰色的,照得燕迟琉璃化的指节如同淬毒暗器。楚明河在水面写的剑诀正在消融,墨迹却逆流渗入他胸腔,在琉璃脏腑里重组为《璇玑图》——这正是母亲绣在襁褓上的纹样。
\"迟儿。\"
唤声从噬地蛊复眼中传出时,燕迟的琉璃膝盖正磕在沉银锭上。三百万两官银垒成祭坛,每块银锭缝隙都嵌着婴儿的乳牙。中央青铜鼎上的饕餮纹突然转动眼珠,鼎中沸腾的却不是水,而是凝固了二十年的血霜。
燕夫人从血霜里站起身,发间插着半截楚家剑。她的裙裾飘散成千万条蛊虫,虫翅振出安魂曲的调子:\"当年工部要的从来不是银两,是借七十二地煞位养出的噬地蛊王。\"
燕迟的琉璃手掌穿透母亲虚影,抓出一把带冰碴的星砂。砂粒在掌心跳动成紫微垣星图,映出皇城司正用活人祭天的场景——钦天监的浑天仪里锁着楚明河残魂,仪轨刻度正是噬地蛊背上的龙脉纹。
\"楚家剑法最后一式\"燕夫人虚影突然凝实,握着他的手刺向青铜鼎。琉璃剑锋撞出编钟般的轰鸣,鼎身裂缝中涌出黑色潮水——那是无数楚明河的碎片,每个碎片都映着不同年岁的燕迟。
十五岁的楚明河在潮水中睁眼,手中剑穗系着燕迟的乳牙:\"当年你问我为何总在雨夜练剑。\"他腕骨上的青蚨钉正在融化,\"因为雨声能盖住蛊虫啃噬琵琶骨的响动。\"
燕迟的琉璃身躯开始龟裂。裂缝中钻出楚明河教他认过的药草根须,每根须上都挂着记忆残片:十二岁那场高烧,楚明河割开腕脉喂他的不是药,是混着骨灰的蛊引;及冠礼上突然断裂的玉冠,藏着母亲用血写的\"快逃\"。
噬地蛊突然发出龙吟。沉银祭坛崩裂处露出黄肠题凑,柏木板上朱砂写着前朝谶语:\"荧惑守心,琉璃作胆\"。燕迟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插入自己胸腔,挖出琉璃化的心脏——那上面布满漕帮暗码,记载着皇陵真正的入口。
\"当年沉银镇的不是龙脉,是前朝怨气。\"楚明河残魂从浑天仪中伸出手,指尖星辉凝成钥匙形状,\"工部要借噬地蛊吞了这口怨气,炼成镇国的\"
燕迟的琉璃心脏突然爆开。飞溅的碎片在空中组成金陵城微缩星图,紫金山方位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