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老板从前对他不假辞色。
可这会儿,老板又跟换了个人似得,对裴玉岑点头哈腰了起来。
“裴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老板殷勤地引着他往后院走,皂靴踏过干冷地面,寒风呼啸,将裴玉岑心吹得冷了下来。
朝堂之上见风使舵见得多了,没想到这些开书馆的老板,自觉风雅,却也和那些有奶就是娘的人没有差别。
后院雅阁一片静谧。
地龙烧的很旺,陈泽文陈阁老正一丝不苟地用银剪修剪着案头那盆苍劲的罗汉松。
青瓷花盆里精心铺设着翠绿欲滴的苔藓,据说那是景文帝赏的,他前不久从御花园移植而来,带着皇家贵气。
裴玉岑目光落在老师后颈衣领上新裁的云锦暗纹,那精致光泽与他身上这件洗得褪色的旧袍形成了刺眼对比。
“刑部那个位置,你应了?”
银剪咔嚓一声,利落地剪断一根突兀斜枝,陈阁老背对着裴玉岑开口。
裴玉岑喉结滚动,干涩地开口:
“学生……不明白老师的意思。”
“装什么糊涂?”
陈阁老停下手中动作,将银剪重重地拍在紫檀木的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惊得几根松针簌簌而落,落在光可鉴人的桌面,更显零落。
陈阁老转过身来,脸颊蓄着胡须,年龄刚过四旬。
这位首辅大人,眼睛乌黑而深邃,眉宇间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儒雅之气。
如今大概久居高位,已经被威严所取代。
“上京城都传遍了,说你私下见了李锐,还要去刑部,当李锐的狗呢!”
陈阁老脸上并无怒色,但却让裴玉岑心惊。
窗外寒风呼啸声,在他耳中骤然变得尖锐刺耳,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耳膜。
裴玉岑目光僵硬地停留在紫檀案几上那方鎏金暖砚上,那砚台被擦拭得锃亮,映出他此刻略显扭曲的脸庞。
“学生是见了李尚书,但是并未同意去刑部。”
“老师您知道的,学生志不在刑部啊!”
就算,半日前他在魏乐涵面前动摇了。
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