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沉闷的雷声响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她慌忙抬手护在头顶,朝着路边的廊檐跑去避雨。
刚站定,突觉旁边有个高大人影,一股檀木与松烟墨混合的气息瞬间萦绕鼻尖。
沈知念偏头,映入眼帘的是裴淮年凌厉风骨的侧脸。
“裴将军。”她浅笑打了个招呼。
裴淮年缓缓转过头,深邃眸子与沈知念对视了一瞬,眼神如同深潭般淡然无波,不见丝毫情绪起伏。
未等沈知念再开口,他已再次将目光投向雨幕前方,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气息。
沈知念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进湿润的衣袖。
她忽然觉得自己方才打招呼的举动实在唐突,于是莫名生出几分窘迫。
这般想着,她微微垂下眼睑,悄然往后退了小半步,将目光重新落回雨帘。
檐角的雨水接连不断地坠落,在地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她却再也没敢多看裴淮年一眼,只是安静地立在原地。
“南洲城的雨水一向这么大吗?”
他冷不丁开口。
沈知念一怔,周围也没有其他人,硬着头皮应道:“七月末,雨水正是多的时候。”
裴淮年再次陷入沉默。
他站的笔直,玄色衣袍在风里微微鼓动,透出几分孤松立雪的寂寥。
沈知念伸手接住坠落的雨滴,鬼使神差的问道:“北疆是不是很干,没有这么大的雨水吧?”
这次裴淮年总算有了反应,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想起什么遥远的事。
他的目光穿透雨帘:“很干燥,没什么水。”
漫天黄沙,皑皑白骨。
他看着连成线珠的雨水,脑海突然翻涌刀山血海。
那一天,北疆下的水也如此大,只不过……
不是雨。
而是血。
裴淮年眼底沉寂如深不见底的寒潭,突然开口:“阿棠,你是不是忘了……”
沈知念一愣,下意识“嗯?”了一声。
“阿棠”是她的闺中小字。
父母亲去世后,就不再有人这么叫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