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营内光线昏暗,火把跳跃,照亮拥挤却勉强维持秩序的景象。
简易棚帐和草席间,躺满了呻吟的伤兵。压抑的痛呼与低泣弥漫,地上散落着浸血布条。辅兵与医官步履匆匆,忙着换药喂水。许多伤兵或昏睡或强忍剧痛,绷带染成暗红,断肢随处可见,诉说着战斗的惨烈与救治的艰难。
朱由检眉头紧锁,走向伤亡最重的南二营区。
“陛下……” 负责军医慌忙要跪。
“免礼。” 朱由检摆手,目光扫过伤兵,“伤药、人手可还够?”
老军医颤声道:“回陛下,伤药尚可,只是人手……伤员太多……”
朱由检点点头,弯腰走到一个断臂的年轻士兵面前,轻声问:“小兄弟,哪里人?家中可有亲人?”
那士兵疼得恍惚,看清是皇帝,顿时激动欲起:“陛……陛下……”
“躺好!” 朱由检按住他,语气温和,“你是为国负伤的勇士!好好养伤,朕已下旨,所有伤兵皆有抚恤,阵亡将士家属,朝廷必妥善安置。你的功劳,朕记着!”
他又走到一个胸前缠满血布、气若游丝的老兵身边。太医上前诊脉后,轻轻摇头。
老兵似乎感觉到了,用尽力气,嘴唇翕动:“家……老……老父……母……无人……照……”
朱由检心头一揪,握住老兵冰冷的手,郑重承诺:“老兄弟,安心去吧!你为国尽忠,你的父母,便是朕的父母!朕在此立誓,凡为国捐躯之将士,其家中父母无人赡养者,朝廷一体奉养,绝不令英雄流血又流泪!”
老兵眼中似闪过一丝光亮,嘴角微动,手垂了下去。
次日清晨,天阴风冷。
蓟州城外,大营前的空地上,黑压压的军阵肃立,鸦雀无声。
中央,是数百个新垒的土馒头,插着简陋木牌。
朱由检一身白色罩甲,率孙承宗、袁崇焕、卢象升等将领,肃立土堆前。
皇帝亲自上前,接过三支线香,插入土中,深深三鞠躬。
“英烈忠魂,永垂不朽!” 声音不高,却清晰贯入每个士兵耳中。
身后将领齐齐躬身。军阵中一片低头默哀。
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