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的主力大军!数不清的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在旷野上奔驰、迂回、布阵,卷起漫天尘土;密集的步卒方阵如同移动的森林,簇拥着数不清的各色旗帜——镶黄、正白、镶红、正蓝……八旗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步骑混杂,旌旗如林,带着一股仿佛能碾碎世间一切阻碍的毁灭性气势,如同黑色的怒涛般,开始向着遵化城,缓缓地、却又带着无可阻挡的沉重威压,步步逼近!
呜——呜——呜——呜————
一阵阵苍凉、悠长、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又带着野蛮嗜血气息的牛角号声,猛地划破了天地间的寂静,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如同沉闷的雷鸣,清晰地传入城中每一个人的耳中,仿佛是死神降临前吹响的号角,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城头之上,原本就已经紧绷到极致的气氛,在这一刻瞬间凝固!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没有惊慌失措的叫喊,没有恐惧绝望的喧哗。一万两千名守军,在这一刻,仿佛全都变成了沉默的钢铁雕像,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每一个士兵的身体都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强弓,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攥得发白,死死地握着手中冰冷的兵器。他们的眼神中,已经看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几乎失去所有人类情感的专注,如同钉子般,死死地钉在城外那片正在缓缓迫近的、令人窒息的黑色洪流之上。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沉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寂静中,只有武器甲胄偶尔因为身体的微小移动而碰撞发出的细微金属摩擦声,弓弦被悄然拉开到极致时那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炮手们最后一次转动沉重炮身、调整炮口时,那低沉的摩擦和铁轮压过石板的闷响,如同濒死之人的心跳般,断断续续地敲打着这片死寂得令人发疯的城头。
肃杀。极致的肃杀。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天地间只剩下黑与白、生与死的对峙。
城楼最高处,石廷柱与王元雅并肩而立,两人都面沉似水。石廷柱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然后,他以一种近乎狂暴的力量,骤然抽出腰间那柄厚重的佩刀!雪亮的刀锋在阴沉的天光下划出一道冰冷刺眼的弧线,刀尖稳定地、决绝地指向城外那片如同乌云压境般的敌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