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跪在侯府库房前,用现代会计法连夜整理完十年烂账,这才换得他愁眉舒展,目光长久落在她身上,逐渐容不得其他人。
“孟兄果然太仁慈宽厚了,”有人谄笑着碰杯,“依我看,这等来历不明的女子就该……”
殷霁珩忽然轻笑,眸色一冷,长指捏着茶盏,烛火映照的他面色明明暗暗。
楼下传来琵琶乐声,混杂着隔壁孟宴卿愈发高亢的醉语,似相厮杀,分外激烈。
“你们可知她当年孤身一人,多无助,多可怜?”隔壁噼啪一声清脆声响,瞬间惊起檐下飞鸟,也刺痛着许栀的神经,“若不是我找到她,把她带回来,好生照顾着,她哪里能有今天?”
许栀猛地攥住桌沿,额角突突突地疼,她抿唇,一时觉得脑袋沉重无比,心中悔意滔天,眼眶发热。
和先前发觉被此人背叛不同,这回想哭,更多是觉得自己识人不清,蹉跎多年,一片痴心换来这样轻贱。
她心疼,心疼过往的自己,也无力于此。
一道人影瞬间将她笼罩住,殷霁珩忽然起身,腰间玉佩从她身边晃过:“我去要坛好酒。”
门扉一开一合,隔壁激烈的醉语一瞬入洪水般清晰涌入,惹得她脑袋疼痛无比,摇了摇头,试图剔除那些闲言碎语。
许栀抬头,透过迷蒙双眼,仿若看见了多年前,他站在合欢树下,执手相看时的双眸。分明那时还是一派情深义重,谁曾想只是几年时间,从不受宠的嫡子走到继承侯位后,他竟生出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富贵迷人,富贵迷人……
“那可不嘛,我先前也见过那女人,要我说,她这种不知礼数来历不明的下等人,可连苏大小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有人醉醺醺嚷道,“侯爷就不该待她那么好,叫她得意忘形了,就该把她关起来当做陪床丫鬟……”
话音戛然而止。
许栀听见木梯传来细碎脚步声,她鬼使神差地推开窗,正见殷霁珩的发冠掠过楼间转角,一身长衫间,那用过的羊脂玉佩在黑暗中亮如刀光。
“砰!”
重物坠地的闷响惊得满座酒客都清醒不少,他们纷纷扭头,扬着一张醉醺醺的红脸朝着一个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