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汤药不同,这碗汤药如茶汤一般清澈,淡黄色的颜色,闻起来也没那么涩苦。
“你还有机会再考虑一番。”赵霁云低声在她头顶说道。
禾衣眼睫轻颤,伸手想去接汤药,意思便是她不会再考虑了,现在就能喝。
赵霁云却没给她,而是又无声搅拌了一会儿汤药,一时之间屋子里只有调羹轻触瓷碗的声音,铜书也早就退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赵霁云拿调羹舀起一勺汤药喂到禾衣唇边,她低垂了视线,没有犹豫便张嘴。
汤药入口,微温,清淡的味道,并不如何苦涩,可禾衣吞下去后却觉得嘴里哪一处都留下了苦涩的余味,她想她会一直记得这种味道。
禾衣见赵霁云没有继续喂,又抬头看他一眼。
她不知自己的眼神,赵霁云却知道,女郎微红的眼里带着恳求与难堪的伤感,他哂笑一下,又喂她喝了第二口,轻轻问:“味道如何?”
禾衣闭上眼睛,她并不想哭,可鼻子瞬间酸涩,再眨眼,眼睛便湿润了,她不想让赵霁云看到,低声说:“尚可,不苦。”
赵霁云听到她竟是认真评价了一番,都要气笑了。
他确实是笑了出来, 再说不出一个字,就这么一勺一勺喂禾衣喝完,禾衣自然也没再说话,垂着眼睛安静喝完。
赵霁云等她喝完还体贴地拿出帕子擦了擦她唇角的药汁,禾衣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睛,低声说:“多谢,我有些累了,想……”
没等她把话说完,嘴里便被赵霁云塞了什么,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在口中蔓延。
是杏脯。
赵霁云温柔问她:“甜吗?”
禾衣好半天后,才慢吞吞地咬了上去,厚实的果肉,蜜汁浸润得透,入口就是甜,但又带着一股果子本身的酸,中和了那股子腻,她点了点头,依然如实说:“甜。”
这话说完,她重新感觉到困倦,原先攒着的气力都在方才用尽了。
赵霁云看她困倦疲累的模样,没再多说什么,松开她,将她重新放下,又伸手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坐在床沿看了会儿,看到她如此若无其事还能酣然入睡的模样,胸臆之间又积攒出一股气。
他渐渐气得脸发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