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渊的手指刚触到血字,后颈便泛起细密的冷汗。
应天府的晨雾还未散尽,城门口的欢呼却像隔了层毛毡,模模糊糊撞进耳朵里。
他垂眸盯着信纸上暗红的字迹,那血似乎还带着温度,沿着纹路往指腹渗,像有人在他手心里写了把刀。
\"大帅?\"小校的声音发颤,\"那人那人穿得严实,卑职没看清脸,只瞧着他递东西时,左手小拇指少了半截。\"
史渊猛地抬头。
他记得三个月前在滁州城破时,元廷暗桩里有个\"断指陈三\",专门负责传递密信——难道这封信的来头,竟和元廷余孽有关?
\"去,把亲卫营的张虎叫来。\"他将密信折成极小的方块,塞进袖口暗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袋口的铜扣,这是赖崇用玄铁熔了给他打的,说是能防咒术侵蚀,\"让他带二十个弟兄,把城门口这半里地的脚印全拓下来。\"
\"喏!\"小校跑得靴底生风。
赖崇扛着短斧凑过来,斧刃上还沾着枯死森林里的焦灰:\"要老子现在去砍了那断指的?\"
\"不急。\"史渊望着应天府城楼上飘动的\"史\"字大旗,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有人急着让我看见这封信,说明他们等不及要跳出来了。\"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把你那坛烧刀子带上,晚上去后营找马夫老周,就说大帅要听他讲塞北的狼嚎。\"
赖崇眼睛一亮——这是他们从前暗号,意思是\"盯着最近频繁出入兵部的人\"。
他重重捶了下胸口,短斧在晨光里划出半道弧,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把地上的枯叶卷得打着旋儿。
挽月的残魂从玉盒里飘出来,半透明的指尖悬在史渊耳畔:\"血魂里有股腐味,像是被下过锁魂咒。\"她的声音像碎冰撞在瓷碗上,\"写这封信的人可能已经死了。\"
史渊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在枯死森林里,那老者化作灰烬前喊的\"天机阁\",又想起刘福通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的\"庙堂比战场更吃人心\",突然觉得袖中的密信重得压手。
\"走。\"他拍了拍腰间玄铁剑,剑鞘与腰带碰撞出清响,\"先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