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阁地下密室,沈予乔举着羊角灯,照见墙面上密密麻麻的药方。李偃飞用佩刀撬开腐朽的地板,露出半卷浸满水渍的账本,墨字已模糊,但“武安”二字反复出现。“这是前太医院判张守正的字迹。”她认出账本边缘的梅花印——当年张守正因直言武安昌滥用五石散入药,被弹劾“妖言惑众”,革职时在金銮殿撞柱,血溅梅花纹朝服。
沈予乔蹲在墙角的枯井旁,井中漂着破碎的瓷片,釉色与龙舟案中查获的毒罐一致。她忽然想起在焦尸衣袋里发现的铜钥匙,此时正与井底木匣的锁孔严丝合缝。匣中是半本《千金方》手抄本,每页空白处都写满批注,其中一页用红笔圈住“五石散”条目,旁注:“武贼以吾方害人,吾必以其术还之。”
羊皮纸的边角泛着霉斑,却能看清张守正苍劲的小楷:“正月廿三,给陈司马夫人开麻沸散三钱,混入五石散半钱,夜观其面赤烦躁,如吾所料。”沈予乔指尖微颤——这分明是在拿患者试药,观察五石散与麻沸散混合后的反应。更触目惊心的是,某页画着人体经络图,十二处穴位标着“毒焰入脉”的路径,与悬壶阁焦尸胸口的暗纹完全吻合。
“张守正被革职后,武安昌在太医院推行五石散,美其名曰‘延年益寿’,实则让官员成瘾,便于控制。”李偃飞的声音混着井水的寒意,“这些患者,怕是被当成了试药人。”她指尖划过账本里“咳嗽血痰者三钱”的记录,忽然想起父亲牢中记录,临终前正是咳血不止——与这些患者症状相同。当年父亲作为御史弹劾武安昌,入狱后“暴病而亡”,原来所谓的“急症”,竟是慢性五石散中毒。
更夫敲过四更,沈予乔忽然指着木匣底层的丝绸:“看这个。”素白绢布上用醋调朱砂画着星图,中心标注“悬壶阁”,十二颗红点围绕,正是十二名死者的住址。“古代巫医常用此法‘定魂’,但张守正精于药理,不会信这些。”她忽然顿悟,“这是五石散的服药剂量图!红点越靠近中心,剂量越大,中毒越深。”
丝绸背面用蝇头小楷写着:“角宿二钱,心宿三钱,尾宿五钱——药引需用樟木火炙。”沈予乔取出银针,在星图上对应位置刺入,发现针体竟泛出淡淡青色:“五石散含硫汞,长期服用会在体内沉积,这些红点标注的,是中毒者体内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