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乔的指尖在锦被上无意识地摩挲,药香混着血腥气从鼻端掠过,像极了现代解剖室里福尔马林与碘伏交织的味道。她睫毛颤动着掀开眼帘,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青竹纹帐角垂落的流苏,在烛影里轻轻摇晃,恍若十年前那个被暴雨打湿的监控画面——那时她正盯着解剖台上的“活傀儡”,死者肩头半朵木槿花刺青在冷光下泛着青灰。
“醒了?”
青瓷药碗搁在漆盘上的轻响惊破恍惚,李砚秋正背对着她整理药箱,月白中衣领口大敞,绷带缠绕的右肩处露出半朵墨色木槿,花瓣边缘渗着暗红,像是用新鲜人血描边的咒纹。沈予乔喉间发紧,那个在解剖报告里被她反复标注的“非自然愈合组织”,此刻正鲜活地长在眼前人的皮肤上。
“别动。”李砚秋转身时已扣好领口,腕间银铃随动作轻响,却是沈予乔熟悉的、每次验尸时从死者身上发现的同款信物。她捧着药碗走近,指尖还沾着金创药的薄荷味,“你烧了三天,总把我认成……”
“偃飞。”沈予乔脱口而出,后颈突然泛起被尸蜡灼伤的灼痛。那个在现代档案里失踪的法医助理,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停尸房监控里,他俯身亲吻女尸额头的瞬间,白大褂下露出的正是半朵木槿花刺青。
李砚秋的手在半空顿住,药碗里的汤汁晃出涟漪。烛火在她眼底跳动,映得瞳孔深处泛着冷玉般的光,就像十年前那个雷雨夜,父亲将染血的玉佩塞进她掌心时的眼神。“你果然记得。”她忽然笑了,指尖掠过腰间玉佩,暗纹在火光下显形为五瓣木槿,“十年前我替兄赴任,父亲说‘砚田秋霜,藏锋敛锐’,于是这世上再无李家幺女,只有大理寺正卿李偃飞。”
沈予乔盯着她腰间玉佩,突然想起解剖过的第七具活傀儡,死者舌根处刻着极小的“偃”字,当时她以为是姓氏,此刻却与“李偃飞”的名字重叠。“所以‘偃飞’是你哥哥的名字?”她撑着床头坐起,锦被滑落时露出手腕上的红绳,那是在义庄第一次遇见“李大人”时,对方亲手替她系上的——当时她以为是驱邪,此刻却发现绳结样式与活傀儡心口的缚魂结一模一样。
李砚秋搁下药碗,指尖抚过绷带边缘:“兄长本是清音坊首徒,十六岁便精通傀儡术。可那年南疆巫祝夜袭清音阁,父亲为护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