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乔的指尖在青釉瓷盘边缘碾过,靛蓝色矿粉簌簌落入羊脂玉盏,与清水相融时腾起细不可察的青烟。她盯着水面扩散的涟漪,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崇仁坊仵作房初见李偃飞的场景——那时他靴底沾着朱雀街的槐花瓣,腰间悬着半块断纹古琴残片,正是今日攥在掌心的、刻着\"琳琅阁\"暗纹的碎玉。
\"下丘脑的针孔直径三分,比寻常针灸毫针粗两倍。\"她用银针挑起死者后颈的皮肤,指腹触到皮下硬结,\"不是普通医针,倒像是某种中空的注药器。\"烛光在她眼下投出青黑阴影,法医解剖台与唐代验尸房的陈设重叠,让她错觉自己正对着现代实验室的不锈钢操作台。
李偃飞的靴跟碾碎砖缝里的青苔,井台石栏上的水痕呈扇形喷溅,与尸体指甲缝里的矿粉分布形成诡异呼应。他忽然蹲下身,指尖刮下青苔覆盖的凹痕——那是半枚残缺的莲花纹,与武安伯府宴客时所用茶盏底部的印记别无二致。\"三年前贡品清单里,琳琅阁进献的十二支衔珠玉簪,原是要配给兴庆宫的尚宫局。\"他的声音混着井中潮气,\"但圣人年谱里,从未记载过这批贡礼。\"
更夫敲过子时三刻,沈予乔的素纱襦裙被春雨打透。琳琅阁位于平康坊西南角,三进院落的朱漆门虚掩着,门轴处涂着防贼的花椒粉,却独独漏了檐角垂下的傀儡丝。李偃飞的佩刀在门框上轻叩,木屑纷飞间露出暗格机关,沈予乔嗅到的不是预想中的血腥气,而是混合着汞剂与尸油的腐香——那是她在义宁坊火灾后,从焦尸鼻腔里提取到的致命气息。
\"小心头顶。\"李偃飞突然拽住她的手腕,青铜灯台应声砸在青砖上,溅起的灯油却诡异地凝而不燃。沈予乔借着火折子光芒抬头,见房梁上悬着十二具风干的人彘,每个咽喉处都插着衔珠玉簪,珍珠表面的螺旋纹与死者脑膜血管壁的丝状物完全吻合。\"是蛊虫寄生的轨迹。\"她按住狂跳的太阳穴,现代寄生虫学知识告诉她,这种线虫会分泌神经毒素,逐步侵蚀下丘脑的摄食中枢与情绪调节区。
密室的石门在第七次按压莲花砖后轰然开启,扑面而来的寒气里混着石青矿粉的涩味。沈予乔的鞋底碾过冻硬的血渍,墙上钉着的二十八张人皮让她瞳孔骤缩——每张人皮都用金线绣着星象图,膻中穴位置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