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梁木在风雪中发出吱呀轻响,陈三的尸身随着夜风微微摇晃,脚尖距积灰的砖地不过三寸。沈予乔的火折子照亮他青紫色的脸,舌尖微微探出,舌根处那抹极小的“李”字刺青在跳动的火光中若隐若现——与十年前剑南道赤莲教余党身上的标记分毫不差。
“下颌角有淤痕,是被人强行撬口刺字时留下的。”她戴上鹿皮手套,托住陈三僵硬的下颌,指尖触到他后颈的凸起——那里有片蝴蝶形状的烫伤,与妹妹牡丹、画舫案死者瑞珠的伤痕完全一致,“他不是赤莲教嫡系,这刺青是后来被强加的印记。”
李偃飞握紧腰间佩刀,刀刃在冷风中泛起青光:“十年前剑南矿难,赤莲教突然销声匿迹,原来残党被吴明轩收为己用,再借天牢狱卒身份灭口。”他蹲下身,翻开陈三的鞋底,朱砂粉混着庙墙青苔簌簌掉落,“这些朱砂,和洗冤井井壁的刻字用的是同一种——剑南道特产的‘血朱砂’,只在赤莲教祭坛出现过。”
沈予乔的验尸刀划开陈三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旧伤:“这是箭伤,箭头角度向下,说明他当年是跪着中箭的。”她忽然想起血字小册里的矿难图,矿工们正是被官兵从上方射箭屠杀,“陈三不是凶手,是矿难幸存者,被吴明轩胁迫成为天牢的‘清道夫’。”
更鼓敲过子时,两人抬着陈三的尸身返回验尸房。途经洗冤井时,李偃飞忽然顿住,灯笼光照在井壁青苔上——那些被风雨侵蚀的刻字里,某个名字突然刺痛他的眼:“李长庚”。
“父亲的字号……”他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凹凸的刻痕,“开元九年冬,正是他奉命追查剑南矿难的时间。”沈予乔看见他握灯笼的手在发抖,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井壁,仿佛与那些无名死者的名字重叠在一起。
验尸房的铜炉烧得噼啪作响,沈予乔将陈三的尸身平放在案板上,银针刺入他太阳穴:“曼陀罗中毒,却不是致死原因。”她翻开眼睑,瞳孔呈不规则收缩,“有人先让他服下麻痹神经的毒药,再伪造上吊现场。”
李偃飞忽然想起破庙房梁的灰尘:“缢痕周围没有挣扎时抓落的木屑,说明他被吊上去时已经昏迷。”他掏出从陈三鞋底收集的朱砂粉,混着井壁刻字的碎屑,在瓷碗里用水化开,水面竟泛起极细的金箔反光——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