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得那些编号——在王二妻的尸身上,耳后曾有被利刃刮擦的痕迹,当时她以为是凶手刻意破坏特征,如今才明白,那是教坊司在摘除“活贡品”身份标记时留下的伤痕。“瑞珠的耳后……”她忽然想起火场里那具背部有蝴蝶烫伤的女尸,喉间泛起苦杏仁味的腥甜。
“是,瑞珠的编号是戊-柒。”李偃飞的声音低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令牌,“暗屉底层还有本账册,记录着近十年来送往各王府的‘贡品’数目,宁王、郑王、还有……”他顿住话头,目光落在沈予乔案头的残卷上,“还有现任刑部侍郎的花名。”
验尸房的气温仿佛骤然下降,沈予乔放下狼毫,从樟木箱里取出十二具耳模的蜡像。每只蜡像耳后都用银针刻着细小数字,在炉火映照下,那些数字竟与李偃飞带来的证物严丝合缝。“他们割下耳朵,是为了销毁易容前的标记。”她的指尖划过某只蜡像耳轮上的旧疤,“就像林妙华姐妹在画皮上点泪痣,是为了留下易容后的印记。”
李偃飞忽然凑近,肩上的雪水落在残卷边缘,将焦枯桃枝晕染得更显凄艳。他望着画中正反两面的桃花,忽然想起结案前夜,林妙华曾说:“画皮易制,人心难测。我们用死人皮做画皮,那些人却用活人骨做台阶。”此刻他袖口的朱砂粉混着沈予乔案头的辰砂,在木案上积成小小的红色山丘,像极了画中那抹血泪凝成的泪痣。
“皇上派了大理寺卿亲查教坊司。”李偃飞退后半步,刻意拉开与沈予乔的距离,却不小心撞翻了她刚调配好的防腐药剂,“明日卯时三刻,随我去趟宁王府吧。”他弯腰收拾碎瓷片时,瞥见沈予乔袖中露出的半幅残卷背面,隐约有朱笔写的字迹——是她惯用的验尸笔记体,写着“戊-柒号耳模缺软骨组织,与瑞珠尸身右耳旧伤吻合”。
暮色漫进窗棂时,沈予乔才发现李偃飞留下的鎏金匣里,除了胡桃酥,还有片干透的桃花瓣。花瓣边缘染着极淡的朱砂,显然是从某幅古画上年久剥落的,她忽然想起他曾说过,小时候在江南见过双面桃花,花开时一面朝阳一面背阴,朝阳面艳如流霞,背阴面却泛着接近灰白的浅粉。
“沈姑娘!”阿青的呼唤穿透暮色,“朱雀街有人放孔明灯,模样竟像咱们画的画皮女鬼!”少女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却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