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公堂的青铜烛台上,九枝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将沈予乔的影子投在素白屏风上,恍若隔着重纱的牡丹图谱。她手中托着漆盘,七十二种牡丹花粉标本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最中央的琉璃盏里,半支枯萎的“涅盘”垂着黑红色花瓣,像只折翼的蝶。
“各位大人请看。”她的指尖划过标着“蓝田玉”的黄杨木牌,“绿牡丹花粉边缘的靛青环纹,与孙师傅药箱中残留的石青粉完全一致。此粉需用晨露调和七日,再以牡丹花蕊吸附,正是《齐民要术》中记载的‘花匠秘传染色法’。”
刑部侍郎的惊堂木正要落下,却被李偃飞抬手止住。他捧着《花匠手札》副本,目光扫过堂下蜷缩的花署管事刘承安:“刘大人袖口的焦骨牡丹金粉,与第一具尸体咽喉处的残留物吻合。这种金箔碎屑,唯有孙师傅父子能将其嵌入花粉刺状凸起的缝隙——”
“那是他们故意留下的!”刘承安突然抬头,眼中布满血丝,“五年前孙景培育涅盘,我们不过是想……想让花树攀上高枝!谁知道他竟敢用血养花,还在花粉里藏诅咒——”
沈予乔冷笑一声,举起琉璃放大镜对准“涅盘”花瓣:“诅咒?不过是花匠刻在花蕊里的冤情。看这花瓣内侧的血纹,随着花枯正在褪去,露出的可是令郎的小名‘阿福’?”她转向呆坐一旁的张广德,“大人胸前的涅盘花茎,刻着的‘广’字,不正是令尊的表字?”
公堂内一片哗然。张广德的官服猛地绷紧,他终于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孙景在火场中嘶吼的正是“张广德,你爹当年也烧过花匠的手!”——原来每朵复仇之花,都是凶手用仇人最珍视的血脉密码编就的绞索。
“最妙的是这乌头碱。”沈予乔拿起验尸格目,“毒发时间精确至子时三刻,对应焦骨牡丹‘花开花合’的时辰。孙师傅在《花经》批注里写过,‘乌头浸蕊七日,可让花香带毒,闻者如见往生’——他不是要凶手死,是要他们在幻觉里,看见被自己害死的花匠。”
李偃飞适时展开帛画,画中太平公主的幕僚正将曼陀罗粉倒入暖房水渠:“诸位大人看这朱砂批注,‘借贵人之手除异己’,说的正是刘承安等人受太平公主指使,先夺涅盘花种,再诬陷孙景私盗。可他们不知道,孙景早将计就计,在献给贵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