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钱府笼罩在浓稠的雾气里,沈予乔的木屐踩过青石板,鞋底碾过昨夜被秋雨打落的桂花,甜腻的香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二姨太的院落外挤满了哭哭啼啼的丫鬟,见到她和李偃飞到来,顿时噤若寒蝉。
雕花拔步床上,二姨太保持着睡前的侧卧姿势,鬓边的琉璃簪子斜斜插着,唇角残留着黑紫色的血渍。沈予乔戴上棉手套,轻轻掰开死者的眼睑——瞳孔极度收缩,呈现出诡异的针孔状,与三日前暴毙的管家如出一辙。
“还是七窍流血,无外伤。”李偃飞皱眉盯着尸体,手按在剑柄上,“但这次死在自己房里,门窗完好,凶手如何下毒?”
沈予乔没有答话,注意力集中在死者紧扣的右手上。她小心掰开僵硬的手指,指甲缝里露出些许淡金色粉末,细闻之下,有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混着铁锈味。“断魂香。”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波斯手稿里记载过,这种香粉混合了波斯罂粟和天山雪参,遇热挥发后能让人心脏骤停,却不留明显毒痕。”
李偃飞脸色微变:“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室内点燃香粉,借熏香下毒?”她转身查看屋内的香炉,里面残留着半块未燃尽的香饼,颜色与普通合香截然不同,呈现出诡异的暗金色。
沈予乔取出银针,在香饼上轻轻一刺,针尖瞬间蒙上一层黑雾。“没错,就是断魂香。”她指着二姨太枕边的琉璃香炉,“这种香炉产自波斯,炉底有个夹层,凶手只需在夹层放入香粉,待炉中炭火升温,毒粉就会随着烟气扩散。”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抱着匹素色绢布走来:“大人,在二姨太的妆匣里发现这个。”沈予乔展开绢布,上面用波斯文绣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鹰爪紧握着七面铜镜——正是波斯圣火教的图腾。
“去搜查她的密室。”李偃飞的声音冷得能结霜。果不其然,在二姨太的衣柜暗格里,沈予乔翻出一叠羊皮纸,最上面的一封用朱砂写着“致吾爱阿巴斯”,落款是“娜迪拉”。
“娜迪拉?”沈予乔愣住了,这个名字在波斯语中是“星辰”的意思,而钱府上下都知道,二姨太闺名“陈秀娘”,是扬州富商之女。她借着火折子的光,艰难翻译着信中的古波斯语:
“吾爱,钱万贯终于相信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