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的灯笼——那是提前卸货的徽商粮队,正用竹篙推着空船过浅滩。他摸出怀中的银哨子轻吹,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这是商盟约定的“早安讯号”,比官府的晨鼓更让他心安。
第二幕 金殿论政:十二铜屏的回响
五月初五,端阳节。金銮殿内熏着艾草香。
陈远跪在丹墀下,听着身后宦官展开长达三尺的《联运结案奏疏》。当读到“全年节省漕银三十六万七千两,商路货值增长百廿三成”时,右侧班列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那是素来与他不和的漕运总督周明礼。
“陈大人好大的手笔。”周明礼越班而出,朝珠在胸前晃得簌簌响,“听说你在扬州建了个什么‘商盟议事堂’?商人聚众议事,这、这成何体统!莫不是想学东汉的‘党人’结社?”
殿中顿时一片死寂。陈远抬头,看见皇帝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腰间的银哨子上——那是商盟送他的谢礼,刻着“通商惠民”四字。
“周大人误会了。”陈远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本《商盟议事录》,“议事堂每月初三开堂,三商各派三名代表,所议之事不过是‘哪段河道该疏浚’‘哪类货物该设防潮仓’。卑职有次路过,还听见他们在争‘徽商的茶砖该用闽商的樟木箱,还是浙商的棉麻包’——此等琐事,何谈‘结社’?”
左班中有人轻笑出声。陈远认出那是工部侍郎李邦彦,曾暗中帮他调过天机阁的匠人。
“不过是商人互掐罢了。”周明礼冷笑,“陈大人可知,自你搞了这联运,各地关卡少收了多少‘查验费’?那些守关小吏没了油水,竟有三人上月投河自尽!你这是断了朝廷的根基!”
“根基?”陈远突然提高声音,惊得檐下朱鸟风铃一阵乱响,“周大人可知,去年全国因关卡盘查延误的货物,折损银钱达百万两?因‘查验费’倾家荡产的商户,足有三千七百户!这三千七百户,每户背后是五口之家,合计近两万人!到底是‘查验费’是根基,还是这两万人的活路是根基?”
殿中群臣面面相觑。陈远感觉掌心全是冷汗,却听见自己的声音愈发清亮:“卑职在中枢楼设了‘冤情鼓’,凡遇关卡刁难者,可击鼓传讯至中枢。上月共受理四十三起冤案,其中二十起是关卡索要‘鞋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