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盘上“子丑”方位沾着血渍,“昨夜雾太大,咱们竟漂到了澎湖西屿。”陈远望着东方渐白的海平面,忽然笑出声来——船头正对着马六甲方向,晨曦中隐约可见商船桅杆。
“传令下去,休整三日,然后直取淡马锡。”他摸出块银锭塞给曾老七,“到了南洋,你替我去见一个人——满剌加苏丹的左相,就说大明的‘牡丹商船’来了。”海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内衬绣着的西洋商船图案,与腰间徐阶所赐的玉佩交相辉映。
暮春的阳光洒在新漆的牡丹纹船头,陈远望着渐渐退去的海岸线,想起昨晚梦见的景象:无数商船披着霞光驶入泉州港,船上所载的不仅是苏木香料,还有用牛皮纸包裹的西洋活字印刷术,以及用琉璃瓶装着的南洋橡胶树苗。
罗盘指针稳稳指向东南,那是太阳升起的方向。当第一缕晨光掠过船帆时,他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市声——不是江南的丝竹软语,而是混杂着阿拉伯语、葡萄牙语、马来语的叫卖声,如同无数细流,正汇聚成改变大明商路的浩瀚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