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历627年深秋的长安城,霜重露寒。
霜降过后的晨雾还未散尽,朱雀大街上人头攒动,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交织成一片朦胧的雾帐。坊间更夫老赵头挤在人群最前排,老赵头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破旧的更梆,浑浊的眼球上倒映着旗杆上那颗孤零零的头颅,罗艺将军——不,现在该叫逆贼罗艺了——花白的须发上凝结着细密的露珠,在朝阳下闪着诡异的光。凝固的血渍像一条暗红蜈蚣,从脖颈断口一直爬到下颌。更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眼白布满血丝,瞳孔却亮得骇人,仿佛还在怒视着太极宫的方向。
\"老赵头,你瞧见没?\"卖胡饼的刘三挤到他身旁,油乎乎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那眼睛还睁着呢!我娘说过,这样的死人是要化作厉鬼的。\"
老赵头没答话。他年轻时在陇右当过兵,见过罗艺率轻骑冲阵的英姿。那时的罗将军银甲白马,一杆长槊挑落突厥大将首级时,眼都不眨一下。
\"听说罗将军不,罗逆的首级是连夜从豳州送来的。\"卖胡饼的刘三压低声音,\"杨岌将军亲率三百轻骑押送,马鞭都抽断了好几根。\"
\"让开!都让开!\"
一队金吾卫踏着整齐的步伐穿过人群,铁甲碰撞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为首的校尉马鞭一挥,在空中炸开一道白痕。老赵头连忙低头,却听见身后传来细弱的啜泣声。他偷偷侧目,看见罗府曾经的婢女春桃被两个衙役拖着走过,少女纤细的手腕上勒着粗麻绳,已经渗出血来。
\"奉旨!\"校尉声如洪钟,\"妄议朝政者与逆贼同罪!\"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老赵头感觉有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他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忽然踩到什么软物——是半块沾了泥的胡饼,想必是刚才骚动时从刘三担子上掉下来的。他弯腰去捡,却听见头顶旗杆\"吱呀\"一声响。
那颗头颅竟在风中轻轻转动了角度,染血的白发拂过旗杆上未干的露水,仿佛垂死之人最后的叹息。
太极殿内,龙涎香与血腥气诡异交织。
李瑾瑜指尖一顿,停在奏章某处。鎏金兽首灯的火焰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年轻皇帝的眉头紧锁,玄色龙袍袖口沾着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