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政礼的指节叩在国安部西南局707室的门板上，门口声控灯应声亮起，照见他熨烫妥帖却微微褪色的旧制服。
黄铜纽扣第二颗位置空着——那是三年前他离队时自己扯下的，金属撕裂的毛刺至今仍扎在指腹，像一道永不愈合的暗伤。
进来。门内传来陈局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电离辐射般的颗粒感。
蒋政礼的军靴踏过防弹玻璃地面，鞋跟与地砖接缝精准对齐——这是多年外勤刻进肌肉的本能，陈局示意他到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
你能想通申请归队，我很欣慰。陈局放下手里的一份文件。
“这三年有愧组织的栽培了。”
蒋政礼低垂着头，右颊那片扭曲的烧伤早已失去痛感，却像块永远揭不掉的耻辱烙印，在冷白的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蜡黄。
亲本被盗，辕老心梗去世，在调查追踪过程中，为了保护他，一名队友不幸在汽油爆炸中丧生，这些像一柄生锈的镰刀将他所有的骄傲与抱负割得粉碎。
他像只被折断翅膀的飞鸟，狼狈地钻进暗无天日的巢穴，任由窗帘永远遮住阳光，任由胡须爬满脸庞，任由愧疚与悔恨在胸腔里疯长，把自己一点点啃噬成一具行尸走肉。
“但你需要解释动机”陈局的声音没有温度，像是例行公事。
“前段时间我梦见了三次辕老。”
陈局蹙了眉头，有点怀疑自己刚听到的话：“做梦？”
“梦里辕老带着我禾下乘凉，带我看盐碱地里长满水稻，他给我说，没关系，人只要还活着就能做些什么去改变这片土地上的不公。”蒋政礼眼圈泛红，辕老连续三天在他的梦里说了这句话。
蒋政礼猛地站起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陈局，让我归队吧。我要用我的罪与血，为农业安全筑起高墙！哪怕我只是一块砖，一捧泥，我也要发挥我最后的价值！”
陈局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深意：“你想去农业安全司？”
“是！”他站的笔直，目不斜视，之所以会出现之前亲本被盗的问题，便是因为国安局忽略了国外势力对我们农业研发的渗透程度。
陈局刚端起的陶瓷杯停在半空，茶水在杯壁震出细密的同心圆。